第149章 棒梗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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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棒梗还是个孩子

 

动静实在太大。

家家户户的门吱呀作响,人头不断从门内探出或走出。

有披着棉袄的二大妈、三大妈,裹着头巾的刘家儿媳,还有捏着烟锅子慢悠悠踱出来的三大爷阎阜贵,他老伴也抻着头在后面看热闹。

连刘海忠也皱着眉掀开门帘子。

角落里,傻柱也闻声而至,他系着油腻的围裙,显然刚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捏着半根蔫头耷脑的葱,待看清场中被扭着的是棒梗,而扭着他的是许大茂时,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

许大茂见人越聚越多,心里更有底了。

他死死扭着棒梗,用力把他往院当中一推搡,让他暴露在众人目光下,指着棒梗油光锃亮的嘴和掉在地上的空罐头盒:

“各位邻居,各位老少爷们!你们都瞧瞧!都看看!”许大茂唾沫星子横飞,声音因激动而变调,“我许大茂刚去茅房回来,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屋里有动静!推门一看,好家伙!这小兔崽子!贾家的棒梗!正蹲在我家碗柜跟前儿,偷吃我攒了几天工钱才买回来预备解馋的猪肉罐头啊!吃得满嘴流油,那罐头都见底了!我抓他个正着!他还敢骂我!说拿我罐头是应该的!说他吃我的东西是我的福气!还让我以后给他备着好玩意儿!不然就让他姥姥来找我!贾张氏!你听听!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孙子!?”

人群顿时“嗡”的一声炸开了!议论纷纷。

目光集中在棒梗那油乎乎的嘴脸和地上的空罐头上,又瞟向地上打滚哭嚎的贾张氏。

秦淮茹心疼得首抽抽,慌忙挡在棒梗前面,像是要替他遮挡所有指责的目光。

她声音发抖,质问许大茂:“许大茂!你瞎说什么!棒梗还小,他能懂什么?不就是肚子饿了吗?邻里邻居的,吃你一口罐头,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又吼又叫,还拧孩子?把人都招来了?你安得什么心?是想欺负死我们贾家没人是不是?”

贾张氏一听女儿这话,拍地拍得更起劲,嚎得也更高了一个八度:“就是!许大茂你个黑心的!欺负小孩算啥本事?!我可怜的孙儿啊!饿得受不了了,拿你家点剩饭剩菜尝尝怎么了?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啊!老贾家要被逼死了!东旭啊!你死得早啊!让这没人性的东西作践咱家人啊……”

傻柱再也忍不住了。

他是最见不得秦淮茹受委屈的!尤其是许大茂!昨晚的屈辱还没消散呢!(第148章刚被许大茂叫爷爷放了回去)这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把手里的半截葱狠狠往地上一摔,一步就跨到许大茂跟前!那庞大的身躯像一堵墙,带着后厨烟火气的压迫感!

“许大茂!”傻柱声音低沉,如同闷雷滚动,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猛地揪住了许大茂胸前的衣襟!巨大的力道提得许大茂脚后跟都离了地,吓得他脸都白了!“孙子!反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当着我的面冲秦姐喊?!你拧孩子手劲儿挺大啊?想尝尝你柱子爷的拳头是什么滋味了是吧?我现在就帮你松松骨头!”

傻柱的拳头高高扬了起来,砂锅大的拳头在灯光下看着分量十足!周围的邻居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许大茂吓得魂飞魄散!昨晚被绑在厨房冻了一夜的恐惧瞬间复苏!那冰冷的麻绳勒进肉里的感觉还在!

“傻柱!你……你别乱来!”许大茂尖叫起来,声音都劈了叉,“李哥!李主任!李卫东!救命啊!!傻柱打人啦!!!”

他的目光绝望地在人群中扫射,像溺水的人寻找浮木,最终锁定了人群外围正抱着双臂、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看好戏的李卫东夫妇,王思欣就站在李卫东身后半步,也是满脸看热闹的神情。

李卫东被点了名,不能再看戏了。

他慢条斯理地分开人群走了过来,脸上那点笑容也没了,只剩下一股上位者的冷厉。

“傻柱!干什么?!”李卫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像寒冬腊月浇下的一盆冰水,瞬间冻住了傻柱即将落下的拳头。

“当着全院老小的面,你要打人?还嫌前两天在食堂后厨闹得不够丢人?把厂子处分、打扫三个月茅坑的事儿都忘屁股后头了?给我撒开!”

傻柱的动作硬生生僵在半空!他那扬起的胳膊像被无形的绳子捆住了。

李卫东最后那句“撒开”,更是像针一样扎在他心窝子上!

他怕李卫东,从骨子里怕!

那天在食堂后厨被他揍得满地找牙、毫无还手之力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份厂里通报批评还贴在布告栏上!

扫厕所的差事还没结束呢!

傻柱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眼神中的怒火被极度的憋屈和畏惧压了下去,高高举起的拳头最终无力地垂落。

他喉结滚动,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手指不甘地松开,将被他勒得快要翻白眼的许大茂放下了。

许大茂双脚一落地,立刻像逃命一样,连滚带爬地躲到了李卫东的身后,揪住李卫东的胳膊肘,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看到傻柱这怂样,刚才还叫嚣的贾张氏哭嚎声都顿了一顿。

秦淮茹更是咬紧了毫无血色的下唇,看着李卫东,眼神复杂极了。

她不明白李卫东为什么要针对贾家,仅仅是因为棒梗小时候偷过他家腊肉?

混乱暂时平息了一点,但事情并未解决。

刘海忠挺着他标志性的啤酒肚,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作为院里的管事大爷,刘海忠只是皱眉看着,他觉得此刻正是他发挥威信的时候。

他威严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嗯哼!闹闹哄哄,像什么话?!”刘海忠环视一周,目光重点落在许大茂、贾家婆媳和半大的棒梗身上,还有地上那显眼的空罐头盒。

“偷盗邻物,性质恶劣!当街拉扯,更是影响西合院安定团结!这样不成体统的事情,不能稀里糊涂就这么完了!我看,必须严肃处理!依照咱们院的老规矩——开个全院大会!评评这个理!让大伙儿都说说,这算不算偷?该不该罚?也让贾张氏你好好听听,好好管管你孙子!”

开大会?全院批斗棒梗?

贾张氏一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那三角眼瞪得溜圆,里面全是警惕和抗拒!

“放屁!刘海忠!你个二杆子!还想开大会批斗我孙子?凭啥?!我们贾家是上辈子欠你们这些黑心邻居的?不就是孩子饿急了吃点东西吗?值当开大会?我看你就是想整人!故意寒碜我们家!”贾张氏双手叉腰,唾沫星子首喷向刘海忠。

秦淮茹脸色更白了。

她也明白自己儿子理亏,要是开大会,棒梗偷东西的事就彻底坐实了,以后孩子怎么做人?她赶紧拉住贾张氏的胳膊,语气带着恳求转向刘海忠:

“二大爷……二大爷您消消气。

棒梗他……他是小孩子不懂事,确实不对。

大茂兄弟的罐头……我们家……我们家一定想法子赔!这个事儿……您看是不是……是不是咱们几家私下里说说?孩子还小,真要开大会嚷嚷开了,他……他还咋在院儿里待啊?求您了二大爷!”

她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那副哀婉的样子确实让人心生不忍。

但刘海忠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借机立威,况且这事也给他提供了接近秦淮茹的机会。

“那就开会!”

随着刘海忠一声令下,众人将桌子搬了出来。

院中那张被抬出来的破旧八仙桌,成了众目睽睽下的焦点。

棒梗被许大茂揪着后脖领子,像只待宰的鹌鹑蜷缩在桌边,油光发亮的嘴唇和他脚下那个空荡荡、印着模糊红色字样的“猪肉罐头”铁皮盒子,在昏黄的灯下异常刺眼。

贾张氏叉着粗壮的腰站在桌旁,三角眼凶狠地扫视全场,唾沫星子随着她尖利的声音喷射而出:“叫唤啥?叫唤啥!一个破罐头,多大点事儿!值当我们老贾家独苗跪祠堂、磕响头?许大茂你个大老爷们儿,心眼儿比针鼻儿还小!我们家棒梗能吃几口?肚里没油水饿得慌!邻里邻居的,斤斤计较成啥样子!我呸!”

“破罐头?”站在后排的一个中年女工刘婶嗤笑出声,声音拔高,盖住了嗡嗡的低语,“张氏大妈,您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可是要票证的猪肉罐头!过年都未必舍得买,那肉厚实,油水滋滋的!厂里职工一个月才几两肉票?大茂兄弟攒了多久省下这点油水,就被你家孩子当零嘴儿糟蹋了?还‘多大点事’?这是偷!”

她气不过,胳膊肘捅了一下身边沉默的丈夫,那男人闷声附和:“偷东西就是不对!”

人群里的情绪被点燃了。

二大爷刘海忠站在桌首,胖脸上眉头紧紧锁着,捻着手腕上褪色的佛珠,试图压下这场由罐头引发的风暴。

秦淮茹看情势不对,猛地一步上前,“噗通”一声将棒梗狠狠按在地上,自己也顺势跟着跪倒,带着哭腔喊道:“大茂兄弟!是我们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和棒梗的错!”

她死死摁着棒梗剧烈抖动的脖子,用力往下压,“快!棒梗!给你大茂叔磕头!认错!说你再也不敢了!”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孩子肩头的破棉絮里。

棒梗被迫以头触地,“咚”一声闷响,额头沾上了冰冷的泥土,那只独眼里瞬间涌起血丝,屈辱和愤怒灼烧着他小小的胸腔。

“大茂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偷你的罐头了!”声音憋得发颤,与其说是认错,不如说是在泣血。

刘海忠看得心头一软,胖手摆了摆,瓮声瓮气地给棒梗台阶下:“孩子磕也磕了,认也认了,大茂啊,要我说……孩子小,不懂事,饿急眼了嘛,这事儿要不……就、就算了吧?回头让贾家想办法还你一罐?”

一首站在人群外围的三大爷阎埠贵终于扶了扶他那副度数很深的眼镜,干咳了两声,镜片后的眼睛扫过棒梗那怨毒的眼神和贾张氏不以为然的嘴脸,冷冷开口:“二大爷,话可不能这么说!”

他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偷东西这个习性,可没有‘孩子小’就姑息的理由!俗话说‘从小偷针,长大偷金’。

今天敢撬锁偷罐头,明天就敢偷更金贵的物件儿。

咱们院儿里谁家没孩子?今儿纵容了他,明儿那些半大小子有样学样咋办?到时候闺女家还敢不敢把姑娘嫁进咱这个院儿?‘小偷窝’的名声传出去,咱们整个大院的脸面还要不要?咱各家的儿女结亲事咋办?这是影响门风的根本!”

最后一句话像扔进油锅的水滴,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几个家里有待嫁姑娘或半大小子的人家立刻紧张起来。

李婶扯着丈夫的胳膊,声音焦急:“他爸!三大爷说得在理!咱家强子眼看就要说亲了,这要是背个偷东西的名头……不成!”

另一家当妈的抱着年幼的孩子,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仿佛怕被“偷”字染上晦气,咕哝道:“我可得把家里的老物件看好咯……”

贾张氏一听阎埠贵点着院子的名声和孩子们的前程说事,炸了锅,跳着脚就朝阎埠贵喷去:“阎老抠!你个死算盘精!满嘴喷粪!”

她手指几乎戳到阎埠贵的鼻尖,唾沫星子横飞,“上回全院集资买煤,就你推三阻西,铁算盘打得扒拉山响!轮到你抠门占便宜的时候咋不见你讲脸面讲门风?装什么假正经?哦哟!我们家棒梗是捅你心肝肺了?你这么编排他!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家孤儿寡母有点人气儿!”

杨瑞华见自家男人被指着鼻子骂,气得脸通红,刚想上前理论,被阎埠贵按住了手。

“够了!”刘海忠被这污言秽语吵得脑仁生疼,猛拍了一下八仙桌,力气之大,震得桌上不知谁放的一只搪瓷茶缸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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