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花点点头,江德福问,“他们情况怎么样?”
温馨和江德花对视一眼,温馨沉重地点头:"茅草房西面漏风,海村长说,去年台风卷走了半个码头。"
江德花点点头:"海村长托我们带话,想请部队帮忙修防波堤。"她犹豫了一下,"哥,他大姨夫去修防波堤扛石头了......"
"德福!"安杰突然站起来,又强自镇定地坐下,"我们去小黑山岛见她们,会不会对你有影响?领导指示……"
“领导指示怎么了?”江德福斩钉截铁说道,“领导指示让我们六亲不认了?再说,你姐姐又没有犯错误。我们走个亲戚,还有问题了?”
江德福拍了拍军帽,语气突然轻松起来:"正好,这次巡航我顺便去实地看看情况。"他转向三人,"海村长具体怎么说的?"
温馨和江德花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情况说了。
江德福听完,摸着下巴在堂屋里踱了两圈:"这事我得先去找王政委商量一下,倒是个军民共建的好机会。"
安杰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江德福走过去,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放心,我会去看看欧阳他们。"他压低声音。
安杰的眼圈更红了,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你......小心些。"
江德福咧嘴一笑:"我你还不知道?"他转向妹妹,"德花,去我书房把海图拿来。"
江德福接过妹妹递来的海图,突然想起什么,他压低声音,对安杰说,"这事先别担心,等我巡航回来。"
他匆匆亲了下安杰的额头,大步流星往外走,又回头叮嘱江德花,"在家照顾好你嫂子。”
院门关上后,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
夕阳下,江德福的背影挺拔如松。
安杰终于让那滴泪落了下来,这时里屋传来小军庆的哭声,安杰匆匆往里走,又回头叮嘱:"锅里温着饭菜,你们先吃…..."
清晨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进教室,安杰站在讲台上,手指间夹着的粉笔在黑板上工整地写下"臺灣"两个繁体字。
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同学们看仔细了,"安杰转身面向教室,"今天我们要学习'臺灣'两个字的写法。"
教室里,二十几个孩子端坐在崭新的课桌前,后排还坐着两位特殊的"大学生",温馨和江德花并排坐着,面前摊开的练习本上己经记了大半本。
江德花皱着眉头,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铅笔,一笔一划地跟着描摹,力透纸背。
"温老师,"坐在前排的己经三岁半的小国庆突然举起小手,奶声奶气地问:"为什么'灣'字要写这么多笔画呀?"
安杰笑着解释:"因为这个字要把海湾弯弯曲曲的形状画出来呀。"她拿起江德花的练习本展示给孩子们看,"你们看德花姑姑写的这个'灣'字,是不是像海浪一样有起伏?"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江德花涨红了脸要去抢本子,却被安杰灵活地躲开。
吴兰花的儿子在后排起哄:"德花姑姑的字比我的还歪!"引得孩子们笑得更欢了。
远处传来海浪拍岸的声音,和着教室里飘来的读书声,在这座新建的海岛小学上空回荡。
下课铃声响起,孩子们像出笼的小鸟般冲向操场。
安杰整理教案时,看见温馨正拉着江德花在黑板前补习。
"这个'學'字可有意思了,"温馨踮着脚在黑板上写,粉笔灰簌簌落下,"上面这两笔像不像两只手捧着知识?下面这个'子'字,就是说小孩子要好好学习。"
江德花认真地点头,布满老茧的手指在空中笨拙地比划着。
安杰靠在讲桌前静静看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注意到江德花的笔记本上,每个字旁边都画着小小的图案——"山"字旁边画着山峰,"水"字旁边画着波浪,这是温馨想出来的识字妙招。
傍晚的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识字声交织在一起。
江德花一边摘豆角,一边念念有词:"'豆'字像豆荚,'角'字像牛角......"
"答对啦!"温馨往热锅里倒油,"昨天学的'油'字还记得吗?"
江德花放下豆角,沾着水在灶台上写:"左边三点水,右边......"写到"由"字时突然卡壳,急得首跺脚。
温馨故意不提醒,专心翻炒着锅里的青菜。
油锅"滋滋"作响,香气弥漫开来。江德花盯着灶台苦思冥想,突然一拍大腿:"想起来了!'由'字是这样写的!"她兴奋地补完最后一笔,灶台上的水迹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这时安杰抱着咿呀学语的小军庆走进厨房,看见这一幕不禁笑道:"咱们德花现在认字比我都认真。"
江德花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都是温馨教得好。这丫头连洗衣服都要考我,昨天问我'洗'字怎么写,俺把三点水写成了两点水,她愣是让俺重写了十遍。"
温馨得意地扬起下巴,手里的锅铲舞得虎虎生风:"严师出高徒嘛!"
说着把炒好的青菜装盘,"来,趁热吃饭前,咱们再回一下这个'菜'字怎么写。"
安杰把小军庆放进学步车,也凑过来:"我也来听听温老师讲课。"
她顺手拿起一根豆角,在案板上摆出"艹"字头的形状。
夕阳的余晖透过厨房的窗户,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灶台上的水迹渐渐干了,但那歪歪扭扭的"油"字,却深深印在了江德花的心里。
昏黄的灯光下,江德花伏案练字的影子投在墙上。
她皱着眉头,一笔一划地写着"臺灣"二字,嘴里还小声念叨着笔画顺序。
温馨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攥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物件:"德花姐,明天再练吧,光线太暗了,仔细伤了眼睛。"
江德花头也不抬:"俺再练会儿,明天嫂子要听写,俺得把它练熟。"
她指着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字,"你看这个'灣'字,俺写了二十遍还是歪的。"
温馨笑着凑过去,突然把红布包往她面前一递:"给,送你的生日礼物。"
江德花一愣:"生日?"她茫然地抬头,"今儿是俺生日?"
"可不是嘛!"温馨眨眨眼,“自己的生日都忘啦?”
江德花粗糙的手指颤抖着解开红布,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只英雄牌钢笔和一本硬皮笔记本。
"这、这也太贵重了!"她手足无措地捧着钢笔,像捧着个易碎的宝贝,"这得花多少钱票啊?"
温馨故意板着脸:"我攒了三个月的工钱呢!你可得拿着它好好练字。"
江德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嗯,我一定好好练。”江德花认真的说道。
江德花跑到江德福的书房,小心翼翼地给钢笔吸满蓝墨水,在本子扉页工工整整写下:
"江德花 一九六零年五月初六 温馨赠"
写字的过程中,江德花小声嘀咕,“你的这个“馨”字,可真难写。”温馨凑过来看,突然指着"赠"字:"这里少了一撇!"
"哎呀!"江德花急忙要改,却被温馨拦住。
"就这样留着,"温馨认真道,"等咱们老了再看,多有意思。"
夜风轻轻掀起窗帘,送来远处海浪的轻响。
两个姑娘头碰头地趴在桌前,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专注,钢笔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和着窗外的潮声,奏成了一首温暖的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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