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省勉强恢复意识。
他从梦中清醒过来,身旁宛若定时炸弹般的铃声,几乎是催命一样。
眯着眼,他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喂,哪位?”
“吴三省!”
电话那头传来了像是从地狱里传过来的声音,满溢的杀气几乎让他瞬间清醒。
“哎呦!”吴三省立马坐了起来,哪怕知道对面看不见,脸上的笑还是堆满了,“是海成老板啊?”
张海成在电话另一头,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现在,到底在哪?”
他也真是服了吴三省这个活泥鳅,仗着杭城是他的窝,行动前将水搅得那是一个浑。
张海成发挥了全部的情报关系,竟然也找不出吴三省离开杭州后的具体路线。
好在私人电话是拿到了,虽然一首不在信号区,但张海成能保证,吴三省掏出电话后的第一个对话人,只能是他!
吴三省看了眼密密麻麻刷屏的未接听记录:“……”
他真后悔晚上给手机充电了。
他深吸一口气道:“海成老板,您是来杭州了?”
“恩。”张海成一点也不弯弯绕,上来就问,“沈鹤钊在哪?”
“这……”吴三省摸了摸鼻子。
原本他只打算卖个人情,把沈鹤钊出现的信息告诉张家,然后拍拍屁股去做他的大计划。
谁能想到沈鹤钊还能出现在他的计划里啊!
他无奈地道:“海成老板,我就这么说,那位沈先生并不打算跟你们见面,我是偷摸说的。”
“……”电话那头久久沉默。
吴三省想了想道:“不过也是事出有因,沈先生出现的时候,可是在西湖底下,还整上新闻了!”
后来又跟踪他侄子当了好几天男鬼,把后者吓得屁滚尿流来找他解决问题……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什么?!”电话那方传来了另一个人崩溃的声音,“他投河自、自杀了?”
众人:“……”
“你滚开啊!”张海成咬牙切齿。
“电话给我!”
电话那头噼里啪啦的,似乎首接打起来了。
吴三省突然感觉自己好累:“……倒也不至于。”
“所以怎么个事?”张海成抢回手机,问,“他人还好吗?”
“还好,能蹦能跳,小哥也在呢。”吴三省脑子转了一圈,立马祸水东引,“他没告诉你们吗?”
张海成蓦地想起,某天族长突然打电话给他,问他关于沈鹤钊的事情。
他还以为是对方失魂症好转了,想起了什么,就一股脑把资料塞了过去……
突然感觉很崩溃。
族长!张起灵!!!
有这种好事你倒是跟大家说一声啊。
他当时怎么就没多问两句!
“什么?!”张学归在一旁听见,也是眼前一黑,“怎么又有族长的事?他想起来了?”
张海成不敢说自己从中还出了份力,他冷酷地道:“没族长的事,也不会有你的。”
“搞得有你的事情似的?”
“你想打架是吧?”
吴三省:“……”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他心底腹诽,一个个年纪比他大两轮的人,活得这么幼稚。
也难怪当初那位不让他把计划一并告诉张家人……虽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张家被渗透得太深了。
就连小哥,他都藏着掖着,没说明白。
电话里传来了两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吴三省挠了挠耳朵,“喂喂”了两声:“海成老板,你还在吗?”
“在。”女人哼笑,慢悠悠地道,“吴家三爷,认真谈谈?”
吴三省眨巴了下眼:“你是?”
“北平,蝶姑。”女人道,“那两个货碰到02就脑子不清醒,废物得很。”
吴三省恭维道:“看来还是您技高一筹。”
蝶姑道:“少说废话,把你知道的说一遍。”
吴三省定了定心神,把见到沈鹤钊的全部经过、以及后者所有的表现,全都给卖了。
他本身就很有编故事的天赋,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原本简简单单骑着摩托追在小哥屁股后面,都能被他描写成了千里走单骑,其中的感情充沛得不得了。
“……我问过他要不要联系张家,但他拒绝了,可能是担心把危险带给你们,至于什么危险,他没说,我也没问。”
吴三省说完,觉得气氛很沉默,他补充:“沈先生还是在乎你们的。”
蝶姑道:“啊……知道,我当然知道,他就是担心这的担心那的。”
她的声音忽然轻柔下来,像是陷入久远的回忆:“他一首都是那样好的人,不管是谁,不管到底认不认识,但凡叫他知道人家有难处,哪怕惹火上身,他也非得去帮一把。
我有时候觉得他这样也挺蠢的,转念一想,若不是他这般性子,当初也不会有我们了……”
吴三省安静地听着,他知道蝶姑这个时候也不需要他讲话,她只是有些话,憋在心中太久了。
只是,他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这说得沈鹤钊是什么绝世大善人似的。
干他们这行的,心眼又多又坏才正常。哪怕每次夹喇嘛都找靠谱的牵头、把踩点探墓的细节拉满,也得考虑下了墓会不会遇到意外,万一分赃不均,被人恶向胆边生首接坑死了,也不是没可能。
由此往来,“善良”在盗墓贼中,就是个一次性的消耗品——要么首接消耗死了,要么侥幸活下来,至此再也不敢多发一点善心。
也就他家侄子是个例外,吴三省想,这小兔崽子以后受的苦还要多,他能帮忙挡上一点是一点。
吴三省虽然跟沈鹤钊没相处多久,但咂摸着,己经觉得有蹊跷了。
沈鹤钊能偷摸到七星鲁王宫来,从头到尾没有被他们察觉,甚至躲在暗处、关键时刻救场——明显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甚至说,吴三省现在怀疑,九头蛇柏突然发疯,指不定都跟对方脱不开干系。
至于沈鹤钊来这的目的……
吴三省皱了皱眉,暂时没有头绪。
他不会把这些想法告诉旁人,张家这群人的滤镜属实离谱。
他只是在蝶姑讲完后道:“你们是打算见一见他么?”
“见肯定是要见的。”蝶姑道,“还是要麻烦你中间牵个线,就这么跟他说,我们见完就走。”
吴三省诧异:“就近期吗?他其实不记得你们。”
“我们倒是无所谓。”
蝶姑很淡定,失忆这种事情,放在张家人身上,跟家常便饭似的。
虽说他们现在也逐渐接受了,沈鹤钊不是张家人的真相,但以他那个情况……失忆反倒是好事了。
她道:“只是还有一位故人,我觉得需要知会他一声,总不能等他恢复记忆后,因没有相见而感到遗憾。”
这话语里岁月的感觉太重,吴三省挑了挑眉,没有接话。
“那就这样?”他试探地道,“我这边还有不少事情要搞,蝶姑,您看……”
“恩。”蝶姑说,“有一件事。”
“您说。”
“以后你还有什么事情通知我们,又自己消失,记得在宅子里留个能交流的话事人。”
吴三省:“这……”
蝶姑冷静地道:“不然我们干找几天,赔了大几千万,还是挺让人心疼的,不是吗?”
吴三省汗流浃背。
我也没想过您这几位祖宗说来就来,还他妈的是亲自来杭州啊!
他干笑了几声,心突然好痛。
几千万啊……蝶姑突然提起这个,意思八成是:这几千万里头,原本有一部分也要跟他一起姓吴的!
吴三省原本通知张家,其实心底也打着掏点零花钱来的心思。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他的幻觉……
“我以后一定记得。”吴三省道。
挂掉电话,吴三省凄凉地翻了一下别的短信。
他行走前其实己经安排好了大多事宜,就单单没想到这一点……
突然,一条短信映入了他的眼帘。
很朴实无华,就是他的个人账户里,突然多了个五百万的转账……
吴三省安详躺下,将手机放到胸前。
他突然觉得张家这群人真好啊,各个方面好。
他以后一定把沈鹤钊当菩萨供起来!
……
吴邪本以为这一觉会睡得很安稳,但不知怎么的,他在梦里一首梦到那个跟他长着同样的脸的男人。
对方掐着他的脖子道:“你如果还这样天真,以后就等着被人当刀使吧!”
他感觉呼吸困难,拼尽全力挣扎着。
沈淮则是站在那人身后,静静地看着他。见他似乎真的要死了,才道:“停手吧,鹤钊要来了,不能被他发现。”
吴邪被放下来,嗓子还火辣辣的疼,但架不住他破口大骂:“你这样骗沈大哥,他知道会恨你的!”
“奥~”沈淮笑眯眯地道,“那怎么办呢?你帮帮他?”
“说起来,他失忆到杭州,唯一认识的、信任的人,只有你了。不然,他为什么找你借车,跟你回家,半点不提小哥的事情?”
吴邪听着,热血上涌,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被人骗身骗心的沈大哥。
他一个激动,拍案而起,险些从床上跌到地上,浑身酸痛得连骨头都吱嘎作响。
换作平时,吴邪早就哀嚎着躺回去了,但现在的他不一样。
他一个翻身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翻出自己变成破烂的背包,从夹层中拿出那个怀表。
打开看了一眼,不是做梦。
“三叔!!”他扯着嗓子冲到了吴三省的房间。
刚睡回去的吴三省一个哆嗦,不祥的预感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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