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雾气还未散去。
两个身着布衣的身影，就己蹲在茶垅间。
城主皇甫逵指尖轻轻托起一片嫩芽，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婴儿的脸颊。
"这雪芽最是娇贵，得用指腹托着芽尖，轻轻一提，才能保住它的灵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采下的嫩芽放入竹篓，芽叶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泛着淡淡的光晕。
钟凡笑了笑，手法虽不如皇甫逵细腻，但动作干脆利落。
"采茶如对敌，讲究的是快准狠。"他手腕一抖，竹篓里顿时堆起一小撮嫩芽，每片叶子都透着淡淡的灵气。"我家那两小子要是有这耐心，前日擂台也不至于被那项韬一拳打翻。"
两人一边采茶，一边闲聊。皇甫逵轻轻掐断一根茶梗，笑道："项家这些年势头正盛，不过嘛，过刚易折。就像这茶，采得太急，反而失了味道。"
钟凡点头附和："天下大势也是如此。陆承安掌权，看似风光，实则根基不稳。八岁的小皇帝虽是他的傀儡，但人心向背，未必尽在他掌握之中。"
城主府占地虽广，但皇甫逵只给自己留了一处小阁楼和两片茶田，其余的地方都分给了锦城勤劳的百姓。
忙活了一天，两人回到阁楼。皇甫逵给钟凡泡茶，茶香袅袅升起，钟凡却瞥见茶桌上摆着一个茶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满满当当的茶叶。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存有这满当的陈茶，为何还要让我跟你折腾一天采新芽？"
"陈茶是用来养神的，而新芽则可炼心。"皇甫逵毫不尴尬，笑着给他倒茶，"再说，你难得来一次，不干点活怎么行？好了，尝尝这蒙顶雪芽吧。"
皇甫逵提起红泥小炉，沸水冲入茶盏，激起的白雾模糊了他的眉眼。
"这茶树生长条件苛刻，每年只采得三斤新芽，还要经过七蒸七晒，最后用温火烘干。"他轻笑一声，将茶汤倾入盏中。
茶烟袅袅升起，钟凡轻轻着手中的青瓷茶盏，目光透过窗户，望向玄憩城的方向。暮色中，城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充满了烟火气息。
"钟老可知前日陆公公送来一对玉麒麟？"皇甫逵忽然转开话头，袖中滑出一对麒麟玉符。"说是贺我治理锦城有功，可我摸着这玉......倒像是从景宸的九龙佩上凿下来的。"
"八岁孩童戴九龙佩，难在有心之人下，压住这命格啊。"钟凡叹息道。
皇甫逵注视着盏中的茶毫，语气凝重起来："陆承安的实力确实支撑得起他的野心，可惜是个没根的，居心叵测想夺景宸的命格。"
钟凡呷了口茶，茶汤里映出曾经的景象："要我说，陆承安这人本事确实不小，但绝对走不长久。"
"这陆承安，己经握着玉玺了，却偏偏还要雕些麒麟来吓唬人。"皇甫逵润了下喉，继续说道，"想必洞府的事给他压力不小。"
钟凡点头："乾国广袤，占据三荒一海，我听闻己有小国，因为这洞府间接亡国，下场极惨。老国主故去，洞府诡谲，陆承安必须派遣心腹去镇守，不知朝堂中他还能调动多少力量。"
皇甫逵听到钟凡的话，摇头叹息："陆承安未卜先知的手段越发高明，鲜有失手，目前的局面仍在他掌控之中。"
他说到这里，语气稍顿，抬眼望向窗外，似乎思索着什么，随后又缓缓道：
“不过前些日子，蛮邦境内，有成功渡劫元婴的气息波动传出。如今蛮邦己有三大元婴高手坐镇，恐怕不久后便会有所动作，局势难免动荡。”
但蛮邦向来张扬，此次有元婴修士诞生，却没大肆宣扬。如此低调，倒是蹊跷。”
钟凡点头，接口道：“经我查探，那元婴气息与蛮邦修士截然不同，显然突破之人并非蛮邦本土修士。况且，以蛮邦的性子，若真有此等喜事，怎会不昭告天下？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不过，此人敢在蛮邦境内渡劫，倒也说明了一些问题，要么他与蛮邦关系匪浅，要么他实力强横，无惧蛮邦的威胁。”
皇甫逵听罢，眼中深思，缓缓道：“如此说来，此人来历不明，却能在蛮邦境内安然渡劫，确实不容小觑。蛮邦虽未声张，但那两个元婴老怪，未必会坐视不理。或许，他们也在暗中谋划什么。”
他顿了顿，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语气转为凝重：“不过，眼下更值得关注的，还是玄憩城的那座洞府。蛮邦之事虽重要，但他们如今自顾不暇，而洞府却近在咫尺，牵动着各方势力的神经。”
茶盏中的茶汤渐渐见底，钟凡放下茶盏，沉声道：“玄憩城那座洞府，近来大量吸引周遭妖兽涌入，我曾亲自进去查探过一番，收获甚少，并不知吸引妖兽的到底是何物。就是项玄几番出入洞府，行踪诡秘，怕是有所发现。”
皇甫逵闻言，眉头微皱："项玄那家伙，如今能吸引他的很少。若真在洞府中得了什么机缘，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不过......"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冷意，"他若真敢打洞府的主意，陆承安的太监可就去登门拜访了。"
钟凡轻笑一声："项玄虽狂，但不失分寸，懂得约束自己。他若真在洞府中得了什么，必然会有所动作。"
皇甫逵点头，提起茶壶给钟凡续茶："说得是，这天下大势，从来不是一人能左右的。陆承安也好，项玄也罢，我们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茶烟再次袅袅升起，水汽弥漫，模糊了两人的面容。
阁楼外，暮色沉沉，玄憩城的灯火明亮，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与茶烟交织在一起。两人相对而坐，身影在烟雾中渐渐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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