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衙役的禀告之后,众人纷纷来到陈府院中。为了避免过多人的脚印破坏现场,君景澜在苏绘锦的搀扶下,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君景澜蹲下身子,仔细查看那留在地上的脚印痕迹。
果然如之前那个衙役所说,从脚印的间距和大小来看,凶手身形应该不高。而且,君景澜还注意到了一个更为关键的细节,那脚印的左脚和右脚深度并非完全一致。
“绘锦,你看这脚印,深浅不一,犯人要么本来脚部有疾,要么就是在跳下树的时候脚部受了伤。”
君景澜轻声说道,苏绘锦点头,手上还不忘扶的更稳些,他的腿刚有些好转,经不起任何折腾。
两人正在细心查验的时候,忽然听到角落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两人抬头望去,原来是陈府刚刚见到的其中一位小妾,正满脸怒容地训斥一个丫鬟。
“你这死丫头,怎么如此不小心!把茶水撒到我身上,这衣服可是新买的,你赔得起吗?”
小妾的声音尖锐刺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突兀。陈夫人立刻快步走过去,厉声喝止:“够了!别在这里撒泼,成何体统!花芷,你先下去。来人,伺候周姨娘下去更衣。”
周姨娘虽然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却还是不依不饶地瞪了丫鬟一眼,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不情不愿的跟着别的丫鬟下去更衣了。
出于画师的本能,苏绘锦打量了一下那个丫鬟,只见她低垂着头,眼角微微下垂,整个人畏畏缩缩,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听到陈夫人的声音如蒙大赦,转身离开。
苏绘锦没太在意,转过头想要继续查看脚印,却在转头的一瞬间,余光捕捉到了那个丫鬟离开的步伐。“奇怪,她的步伐似乎不是特别稳健。” 苏绘锦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未多作他想。
看完脚印之后,在刘知胤的安排下,君景澜和苏绘锦拒绝了在陈府留下用膳的邀请,而是搭了马车直接去见之前梅花大盗偷过的人家的受害者们。
在出发之前,君景澜吩咐暗一去准备了些东西,还让暗五去买些吃食。
虽然苏绘锦还不饿,但是在君景澜的强烈要求下,她还是囫囵的吃了些糕点,当然,她也不忘督促着某位病号多吃了些,君景澜也是十分听话,两人草草的用过了糕点之后,苏绘锦也终于见到了君景澜让暗一准备的东西……
那是一个更加轻薄但是很结实的画板,上面放了一沓纸,旁边有一个小槽,里面放着一个,已经被装进一个细细的竹管内的木炭条。苏绘锦将画板旁边的小盒子打开,里面还有很多备用的木炭,都被制成了条状,大小都是正好能插进那个细细的竹管内的。
在看清这套“装备”是什么的时候,苏绘锦就立刻两眼放光般的看向君景澜,“景澜,这是你准备的?”
君景澜笑着帮她收拾好这些物品,放进一个小布袋当中,帮她挎在身后,柔声道,“之前看过你几次绘画,都是需要这些,好像你用木炭比笔墨要更方便些,便让暗一参照着你之前的样子准备了,不知你能不能用得惯,若是哪里不妥,你再告知我,我让暗一再重新准备。”
苏绘锦忙道,“非常妥当,谢谢你,景澜,也谢谢暗一!”
苏绘锦笑的灿烂,这些熟悉的老物件,这种重新握住画笔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安心……
当然,她还不忘对外面还在赶车的暗一道了句谢。
“苏姑娘客气了,是我们大人上次案件之后就已经安排好,我只是去拿了回来,苏姑娘需要的时候,随时和属下说。”暗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苏绘锦转头看向君景澜,心里一股暖意暗自滋生,这个人,还真的是细心到极致……
君景澜仿若未闻,面上却如春花绽放般,带着温柔的笑,这笑意,也唯有面前之人,能看得到了。
马车越来越颠簸,似乎走到了偏远之地,但是好在路程并不远,就在苏绘锦觉得自已马上就要把吃进去的糕点癫出来的时候,马车终于停在了一个村里的人家。
这户人家是当初第一个报官的人家,听闻是县衙来人,一家子连忙客客气气的将几人迎了进去。君景澜坐在那里询问当晚发生的事,苏绘锦就在一边默默的拿出刚刚到手的“装备”,勾画着什么。
男主人回忆道:“那天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见一阵嘈杂声。我睁眼一看,就看到一个黑影往外跑,边跑还边拿东西扔,跑得那叫一个慌里慌张的,把我家的东西撞得乱七八糟。我当时都吓傻了,等反应过来,那人早就没影了。”
苏绘锦闻言微微皱眉,在画板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黑影,然后默默的在旁边做着标记,
疑似初次犯案,手段生疏……
接着,他们来到了另一个村里的人家。一位大娘接待了他们,大娘皱着眉头,心有余悸地说:“那天我起夜,就发现屋里进了人。我吓得大喊起来,叫家里人快来。那个梅花大盗就开始东躲西藏,在屋里乱窜。我家的院墙那么高,他居然一下子就翻出去了,可把我给吓坏了。”
苏绘锦听了,眉头皱的更紧,心中疑惑更甚,换了一张纸,将那模糊的黑影的身高画的高了些……
随后,他们又拜访了一位稍有些富足的乡绅。那位乡绅的夫人回忆道:“那天我在屋里,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等我出去看的时候,那人已经察觉到了,转身就跑。他跑得特别快,我只来得及看到他的眼睛,是那种比较狭长的,而且身高似乎比我还高了一些。”
苏绘锦打量了一下,这位乡绅夫人比起寻常女子来说还高些,大约有五尺,按照她的描述,梅花大盗的身形也会比较高,这再次与陈府案件中凶手身形不高的推测不符。而且,凶手眼睛狭长,与之前在陈府王管事看到的似乎也不太相同……
从这三家出来后,回程的马车上,苏绘锦就拿着木炭笔,在那白纸上涂涂画画着,君景澜坐在一边看着,没有打扰,可心里,也生出一些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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