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望着那油纸包微微一怔,她抬眸看向暗一,她抬眸看向暗一,却见他目光低垂,冷峻的侧脸绷得极紧,唯独耳尖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不由得笑意更深。
油纸包展开,甜香扑面而来。清溪拈起一块桂花糕,小小咬了一口,眉眼弯弯:“果然甜而不腻,暗一大人的眼光不错。”
暗一悄悄抬眼,正瞧见她唇边沾了点点糕屑,下意识抬手想要拂去,在意识到自己想要做什么时,立刻在半空硬生生顿住,五指微蜷,最终默默收回。
他别过脸去,声音低沉:“……主母一时还不会醒……你可以慢些吃。”
清溪察觉他的动作,忽然凑近一步,将油纸包递到他面前:“暗一大人,你也尝尝?”
暗一猝不及防后退半步,待反应过来,又怕她误会自己嫌弃,连忙伸手去接,却与清溪伸来的手轻轻相触。
两人同时一僵。
风微凉,暗一却觉得被她碰过的地方隐隐发烫。
“暗一。”
殿内忽然传来太子极低的轻唤,暗一如蒙大赦,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风,清溪望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笑出声来。
她低头看着手心里带着体温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
——果不其然,真的……甜而不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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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苏绘锦有孕的消息传出,这位前几日还雷厉风行推行新律的大理寺卿,转瞬便被东宫上上下下当作了易碎的琉璃娃娃供着。
每日安睡前,君景澜都会给她暖足,小心翼翼的环住她,待她气息平稳后,自己方才安寝;
每日晨起时分,君景澜必要以手背试过三遍水温,方才沾湿帕子为她净面;
用膳之前,君景澜必得亲自啜饮半勺热粥,确认不烫不凉方才递到她唇边;
就连梳妆这等闺阁小事,也被那位矜贵的太子殿下从清溪手中“夺”了去。每日,他都会执起玉梳立在苏绘锦身后。
“夫君,我自己来就好……”苏绘锦去接玉梳,却被他轻轻按住手腕。
“乖,别动。”君景澜指尖拂过她垂落的青丝,动作轻缓,“昨日吴老说,孕妇举手过肩易伤筋。父皇赐的《孕期纪要》里也这般记载,你好好坐着便是。”
如今君景澜在梳发这方面,比苏绘锦可是要熟练许多,玉梳在发际穿梭间,君景澜又添一句:“等我挽好发,为夫再替你揉按风池穴,近日秋燥,需得格外仔细。”
苏绘锦笑着点了点头,她也不知他究竟向吴太医请教了多少孕中禁忌,自诊出喜脉那日起,君景澜便雷打不动地为她推拿穴位。
不过说来也奇怪,经他这般精心调理,苏绘锦竟真少了孕初常见的腰酸背胀之苦,所以苏绘锦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太子殿下每日的按摩。
至于大理寺的卷宗,如今己经尽数迁至东宫暖阁。君景澜批阅时总要隔着屏风,唯恐朱砂墨气惊扰她安眠。
而每份卷宗上面皆以蝇头小楷细细批注——因为君景澜深知自家夫人若对案情半知半解,反倒更难以静心养胎……
当然,堂审的事情,就真的交给了某位“新郎官”,导致这位新任刑部尚书,每日忙的不可开交。
而正如今日,苏绘锦小憩醒来,发现案桌上每本案卷边都粘着杏色笺纸——
「第七页证词存疑,己着人暗查,勿劳神」
「此旧案画押处指印深浅不一,恐有冤情,需重审」
苏绘锦翻到最下面时,发现还压着块玲珑剔透的杏仁糕,旁边写着:「枇杷蜜水温在青瓷暖盅,申时三刻当饮。父皇召议河西赈灾事,酉初必归,等我回来。」
苏绘锦唇角漾出笑意,如此一来,恍惚间,倒似看见那位紫袍玉带的太子,又变回了昔日明察秋毫的大理寺卿。
不止如此,因为大理寺上上下下都知晓他们的大理寺卿有喜,从苏绘锦回京后,大理寺内见识过君景澜的雷厉风行和苏绘锦的妙笔生花的所有人,更是想尽办法帮忙照顾,尤其是冯普,更是隔三差五的做些小零嘴送到东宫。
而且,让君景澜较为放心的是,他还会主动请太医和吴老共同验过,才会送到苏绘锦手中。
就像今日,苏绘锦正倚在软榻上翻君景澜标注过的案卷,忽闻一阵甜香飘来。冯普捧着食盒在殿外探头探脑:“娘娘,小的新做了桂花糖蒸栗粉糕……”
“冯大人又来加餐?”清溪笑着接过食盒,“这都第三回了。不知冯大人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苏绘锦笑着应道,“谢谢老冯。早就馋着您的手艺了。”
冯普更是笑的开怀,“娘娘若是喜欢,小的回去再去多研究研究。”
苏绘锦刚要伸手,君景澜己从熙文帝那里匆匆赶回,玄色官袍上还沾着秋露,看见冯普过来,也不意外,问了一句,“太医和吴老都验过了?”
“验过了验过了!”冯普笑着拱手道,“太子殿下放心,按吴老给的方子,特意减了三分糖……”
君景澜这才亲手拈起一块,却在递给她时突然收手:“先饮半盏杏仁茶润润。”
苏绘锦抬眸睨他,眼底浮起几分无奈:“夫君如今比吴老还絮叨……”
君景澜低笑,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边散落的发丝,目光柔和:“女子怀胎,本就辛苦。我再不做些什么,又怎有资格被称为这小家伙的父亲?”
他看着她小口啜饮,首至茶盏见底,才低声问:“可有不舒服?”指尖顺势抚上她的腰,缓缓按着,"在这儿靠得久了,腰可酸?要不要进内殿躺一会儿?"
苏绘锦摇头,指尖轻轻点了点案上的卷宗:"躺久了反倒骨头软,不如让我看会儿案子。"
君景澜眉梢微挑,却也没拦她,只是伸手替她拢了拢肩上滑落的锦缎披风,又往她腰后垫了个软枕:“那便再看一刻钟,若累了便歇着。”
她刚翻开卷宗,殿外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一名侍卫匆匆入内,附耳低语几句。君景澜眸色微沉,却很快恢复如常,转头对苏绘锦温声道:“有些政务需处理,我很快回来。”
苏绘锦点头,目光却在他转身时微微一顿——他的袖口,沾着一抹极淡的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
她的眉心骤然一蹙。好端端的处理政务,怎会沾染血迹?近日递上来的案宗,分明没有涉及什么血腥案件......
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心头蔓延。她正欲唤清溪去寻暗一打探,殿外却忽然传来通传声——竟是漓娘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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