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亥时已过，这场夜景，终究是看的过了时辰。君景澜牵着苏绘锦的手，一步一步从三百级台阶上缓缓而下。
街边的商铺大多已熄了灯火，只剩下零星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两人的脚步声在木阶上格外清晰，偶尔传来几声更夫的梆子声，却衬得这夜色愈发静谧。
苏绘锦的指尖微凉，却始终被他宽厚的掌心紧紧包裹，暖意从指尖蔓延至心口。她低垂着头，耳尖泛着淡淡的红晕，偶尔抬眼偷瞄身侧的君景澜，却总撞上他含笑的目光，慌忙又低下头去。
“小心些。”君景澜轻声提醒，另一只手虚扶在她腰后，生怕她踩空一步。
走到马车前，暗一和暗思早已候在一旁。暗五则是一脸兴奋地凑上前，大声喊道：“暗五，见过主子主母！”
这一声“主母”喊得苏绘锦脸颊瞬间烧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她下意识地往君景澜身后躲了躲，却被他轻轻揽入怀中。
暗一和暗思一边唾弃暗五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都没告知两人一声，一边也连忙上前行礼：“见过主子主母！”
苏绘锦羞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君景澜垂眸看向她，嘴角含笑，眸底尽是宠溺：“行了，别贫嘴，准备回府吧。”
苏绘锦却在这时瞥见暗五脸上青了一块，忍不住问道：“暗五，你脸怎么了？”
暗五扶着马车，身形一顿，支支吾吾道：“这个……属下不小心摔了一跤……”
暗思在一旁毫不留情地拆穿：“回主母，暗五去偷听了，然后……咳咳，不小心脚滑摔下来了……”
君景澜闻言，眉头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暗五：“偷听墙角是吧？”
暗五想要捂嘴未果，如今被戳穿，只能讪笑，挠了挠头：“那个，主子，我这是……为您和主母保驾护航嘛……情有可原，情有可原不是？”
君景澜轻笑一声，扶着苏绘锦上了马车，回头对暗五说道：“你如此尽职尽责，当赏。就赏你这一个月每日起早去给你主母排她爱吃的花糕，排不到不准回来。”
暗五顿时哭丧着脸：“不要啊，主子！那家花糕要排好久啊……主母，属下错了，快帮我跟主子求求情吧……”
苏绘锦看着暗五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扯了扯君景澜的衣角，柔声道：“一个月，我也吃不了那么多，要不……就十日吧？”
暗一和暗思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顿时笑作一团。暗思边笑边拍暗五的肩膀：“怎么样，主母可不会惯着你！你也没想到我们主母和主子是一个脾性吧，哈哈哈！”
"听见没！十日！"
暗五蹦起来，却在看到君景澜挑眉时缩了脖子，"十、十日也成......"
君景澜回眸看着苏绘锦那狡黠的笑容，心中愈发柔软。他的小狐狸，果然可爱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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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驶向锦澜苑，君景澜握着苏绘锦的手，指尖轻轻着她的掌心，目光始终未曾从她脸上移开。苏绘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声嗔道：“哎呀，你别总看我。”
君景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低沉而温柔：“见你总是欣喜，怎么看都看不够……”
苏绘锦的脸颊又染上了一层红晕，低下头去，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偷偷抬眼看他，正对上他灼热的目光，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两人正是浓情蜜意之时，马车却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君景澜眼疾手快，一把将苏绘锦护在怀中，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暗一稳住缰绳，回道：“回主子，刚刚有二人突然行至马车前，属下怕撞到人，所以猛拉了缰绳，惊到了您和主母，还请您责罚。”
君景澜撩开车帘，目光扫过马车周围，很快便看到了两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正跪在车前，浑身发抖。苏绘锦也探出头来，有些担忧地问道：“那两个人没事吧？”
君景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应是无碍。”
其中一名书生见有人撩开车帘，连忙磕了个头：“小生陶自亦，拜见大人。吾与同窗夜行至此，无意冲撞了这位大人，还请大人恕罪。”另一名书生也忙跟着磕头，神情怯懦。
君景澜神色温和，淡淡道：“无碍。你们二位可有事？若有伤着，可去医馆查看一番，诊金我来出。”
陶自亦连忙摆手：“不劳烦大人。这位小哥拉缰绳拉得及时，我二人并未受伤。大人良善，并未治我们冲撞之罪，我们不胜感激，就不多叨扰大人了。”
君景澜微微颔首：“如此便好。夜间出行，还要多加小心。”
两人起身拱手行礼：“谢大人。”
君景澜放下车帘，吩咐道：“走吧，慢些。”
暗一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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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停在锦澜苑门前，君景澜扶着苏绘锦下了车。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月色漫过锦澜苑的飞檐，君景澜却觉得百步之遥犹如千里。
他低头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舍：“回去喝些热汤，驱驱寒意，小心别着凉。”
苏绘锦点点头，却迟迟没有松开他的手。两人站在门前，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暗一、暗思和暗五站在一旁，默默吃瓜。
暗五用手肘捅了捅暗思，低声道：“你看主子的眼神，都快把主母给融化了……”
暗思白了他一眼：“闭嘴吧你，小心主子再罚你排一个月的花糕。”
君景澜轻叹一声，抬手替苏绘锦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明日……我来接你上值。”
苏绘锦脸颊微红，轻轻“嗯”了一声。她松开他的手，转身走向院门，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他。君景澜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暗一驾着马车缓缓离去，暗五忍不住感叹：“主子这依依惜别的样子，真是让人牙酸……”
暗思再度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情深意重。你不破坏气氛，我就烧高香了，还不快跟回去，主子都走远了。”
锦澜苑内，苏绘锦靠在门后，听着马车渐行渐远的声音，心跳依旧未能平复。她抬手，轻抚着发间那支缠枝莲纹簪。
而马车内，君景澜着袖中的画像，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洒在两人的心间，映出一片温柔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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