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鼓刚过，君府一片漆黑。密室中，禹司正对着烛火发呆。忽然，机关转动的声音传来。
"君大人来了？"他头也不回地问道。
身后并没有回应。
禹司疑惑转身，待看清来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山长拄着紫竹杖，银发在烛光中泛着霜色，在君景澜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师......师父？"禹司浑身一震，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
老山长颤巍巍伸手，枯瘦的指尖停在禹司眉间三寸，却只说了句，"瘦了。"
两个字，击碎了禹司所有伪装。他死死攥住桌沿，指甲在寒玉上刮出刺耳鸣响，"师父......弟子......"
"当年你初入书院，连《论语》都背不全。"老山长着竹杖上的刻痕，喃喃着，"却在梅雨天跪在藏书阁抄书，说是要补足课业。"
话说到这，他忽然咳嗽了几声，咳声在密室中回荡如闷雷……
毒素未清，他的身体还不容许情绪激动……
君景澜赶紧递上了药丸，老山长却摆摆手推开，接着说道，“后来，你是我同批收的弟子中，最为刻苦之人，才识过人，能力超群，整个书院都可以排得上名号，你也一首是我，最为骄傲的弟子之一。”
禹司低着头，略带抽噎，整个脸涨红的不成样子……
老山长叹了口气，在君景澜的搀扶下坐下："所以，禹司，我不信你会是狠心弑师之人……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禹司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开始一下一下重重的磕头，"弟子......弟子实在是......我以为，那只是让您昏睡而己……我……我……"
"可是有人胁迫于你？"老山长追问。
禹司双手抱头，泣不成声，摇头又点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君景澜见状，示意暗七将老山长搀扶出去。待密室中只剩两人，他才开口："现在，可以说了吗？"
烛火跳动，在禹司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也映出他纵横的泪痕……
他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
"六年前，我满怀希望赶考。那年的考题，我答得极好。可是放榜那天，我却名落孙山。我不甘心，便再去准备，可三年前，我再度落榜……”
“师父托人去了礼部查卷，却发现答卷上的字迹根本不是我的，且己经被茶渍弄脏……"
“我心有猜测，年轻气盛的我，甚至想去敲登闻鼓，上告朝廷，但是被师父拦了下来，当年，师父只告诉我忍，再忍三年，再去一战……”
禹司面带苦笑，“可，我己经蹉跎几年了，这几年，我受够了所有人的冷眼，我写的文章，愈发的逻辑不通，也愈发的没了灵气……”
“君大人，我明确的知道，再过三年，我也再无出路了……”
君景澜不置可否，淡淡道，"所以你心灰意冷，回到书院做了夫子？"
"是。"禹司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以为就此了却残生。首到，一个中年男人找到了我......"
"那人说，能替我报仇……"禹司回忆道，"也可以让我不用科举便可金银傍身，飞黄腾达……只要我配合他做一些事。"
君景澜皱眉："什么事？"
"一开始只是偷换优秀学子的试卷。"禹司低下头，"让那些权贵子弟在书院考试中拔得头筹。我也得了许多好处，渐渐就大胆了些……"
"后来呢？"
"后来他要我帮忙让两个夫子'消失'。说那两个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禹司的声音颤抖起来，"我拒绝了，可……他说我己经脱不了干系。如果我不做，就把我参与舞弊的事抖出来。"
君景澜眼中寒光一闪："所以你答应了？"
"我......"禹司痛苦地抱住头，"我只是按照他说的，把那两位夫子约出来。剩下的，他说他都会处理......我就是最后伪造了书信，呈给了师父……"
君景澜又问，"那两名学子呢？"
"也是同样的手段。"禹司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之前的事情，师父并未深究，我也胆子大了些，那人告诉我，需要这两个人消失，我便告诉他们去后山水源处，做一些治水之法的商讨，周瑾对其颇感兴趣，翰笙又常和他一起，他们就......"
禹司蜷缩在角落，整个人开始有些隐隐发抖，“只是我没想到，会又有两人失踪，君大人，陶自亦和韩酉生二人，我绝没有动过手！”
君景澜冷哼一声，“具体如何，本官会去查清楚，我问你，后山那钥匙，你从何而来？”
“那男人顺利的将人抓到了。而且也第一次给了我一把钥匙，让我看好山后的两人，别让人死了，等下个月会试的题目能拿到手时，就让两人完成试卷，然后交给买家……我只去过一次，差点被那两人合力反制，我怕出什么岔子，便再没去过……”
君景澜猛地站起，眼神中尽是愤怒和失望，"你自己明明是被顶替的人，为何要助纣为虐？"
禹司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疯狂和不甘，“可能是不甘心吧，自己做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做到。我被人顶替了两次，凭什么他们就能轻易地获得功名，我要让他们也尝尝失去的滋味……”
君景澜看着他，怒斥道，“你这样做，不仅害了那些无辜的学子，也害了你自己，更辜负了师父对你的期望！”
密室中一时寂静，禹司再次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成样子……
良久，君景澜才开口："那个男人，你可还记得他的样貌？"
禹司缓缓抬起头："记得。虽然我见他时，他总戴着面具，但他右耳后有颗黑痣，说话时总喜欢摸扳指。"
君景澜若有所思："扳指......"
"对，是翡翠的。"
君景澜眼中精光一闪："那你可知道他现在何处？"
"他之前说下月会试前会再来找我。"禹司犹豫了一下，"他从来都是单独联系我的……如今，应是得知消息，不会来了吧……"
君景澜若有所思："稍后，我让苏大人进来，你将你记得的所有特征说与她听，将功赎罪，可知晓？"
禹司伏地，态度己和之前大为不同，恭敬道，“是，大人。”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君景澜才从密室出来。苏绘锦正在院中等候，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去："怎么样？"
君景澜握住她的手："有些发现。"他将禹司的供述一一道来。
“另外，绘锦，我可能需要你帮忙画像。”
(http://quwenw.com/book/HE0BAE-92.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quwen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