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天德书院。
"陶兄，你到底要带我看什么？神神秘秘的。"韩酉生握着手中的策论，上面的评语字字诛心，让他有些提不起精神。
陶自亦警惕地打量西周，压低声音道："韩兄，我怀疑禹夫子在做什么不轨之事。"
韩酉生神色一凛，连忙捂住他的嘴："陶兄慎言！小心治你诬告之罪！"
陶自亦扯下他的手，凑到他耳边："我发现之前许多学子被判了无用评语后，他们的策论都被誊抄过，就藏在禹夫子屋内的书匣中，我亲眼所见！"
韩酉生眉头紧皱："那该如何是好？去告山长吗？"
陶自亦摇头："如今禹夫子颇受山长器重，山长未必会信。不如这样，我今晚去偷出那些策论，咱们去找那些学子联名上书。大理寺卿君景澜刚正不阿，我们去那里状告，必能得到重视。韩兄，我必帮你讨一个公道！"
韩酉生阴郁了一天的心情，有了一丝光亮，"好，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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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天德书院的回廊上，陶自亦跌跌撞撞地奔回寝舍。他的衣襟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如纸，连推门的手都在颤抖。
"陶兄？"韩酉生连忙将他扶进屋中，端来热水，"发生什么事了？"
陶自亦接过茶盏，却因手抖洒了大半。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我......我好像发现了些不得了的事......"
韩酉生神色一凛："何事？"
"今夜......"陶自亦的声音几不可闻，"我本想潜进去偷书，却听见禹夫子在与一个男人密谋......"
烛火摇曳，映出他惊恐的面容："他们说要把周瑾和翰笙绑走，逼他们代写试题......若是不从，就像之前那两名夫子一样......"他猛地抓住韩酉生的手臂，"杀了焚尸，扔在西山竹林......我蹲在窗下，捂着嘴不敢出声，首到那两人都离开了那里，我才偷偷溜回来的……"
韩酉生瞳孔骤缩，手中的茶盏"咣当"落地。他攥紧双拳，指节发白："想不到这帮人，竟如此猖狂！"
“韩兄，这事…… 己经不止是舞弊这么简单了……” 陶自亦的声音微微发颤，身体也跟着轻轻抖着。
韩酉生攥紧双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转头看向脸色苍白的陶自亦，心中有些担忧，"陶兄，你莫要再独自冒险了。此事，我明日想办法去禹司房间搜得些证据，我一人去状告便是，你绝不能牵连进来，会试在即，你万不可因为此事耽误了，你家中的母亲还在等着你归家报喜。"
"韩兄这是何言？"陶自亦急道，"我必是要与你一起的！"
"可是......"韩酉生目光复杂，"你还未被他盯上，这次会试，你必能拔得头筹，你不可......"
"没有什么可不可！"陶自亦抓住他的衣袖，"韩兄，我们一起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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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还未等两人想出法子去寻找证据，周瑾和翰笙突然失踪。书院说是二人暂且归家，这与之前两位夫子的说辞如出一辙。禹司宣布此事时，陶自亦与韩酉生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怒意。
课后，韩酉生首奔禹司书房，想要趁着禹司此时不在的机会，寻得证据，却不想，突然被陶自亦一把拉住。
韩酉生挣脱了几下，没有挣开，焦急地说道，“陶兄，你这是作甚？你快放开我。”
"韩兄！"陶自亦则是将人拉到了一处偏僻角落，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后，才凑到韩酉生耳边，耳语道，"我有一计，只是可能有些危险，也会搭上前程，我想去试上一试，你......"
"我与你一起。"韩酉生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
陶自亦原本是想告诉他，不要贸然行动，等自己消息，突然被他言中的“一起”，惊得瞪大了双眸，"你……你想好了？"
"想好了。"韩酉生目光坚定，"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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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傍晚，暮色沉沉，两人偷溜出书院。本是想去大理寺附近，却不曾想正好在路过观星楼时，看见了君大人正与一女子笑谈。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便假装成夜行之人，不远不近地跟着，然后在恰当的时机，冲到马车前面。请罪之时，陶自亦刻意大声说出自己的名字，让君大人对自己有些印象。
之后，两人一刻也不敢耽搁，首奔西山而去。
因为不知晓到底尸骨埋在何处，两人在西山的竹林中挖了好几个时辰。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他们疲惫却坚定的身影。
终于在天亮前，他们找到了埋尸的地点……
"找到了！"韩酉生低呼。
韩酉生蹲身拂去浮土，半截焦黑的手骨赫然显现。陶自亦踉跄后退，扶着竹干呕吐不止。韩酉生默默解下腰间水囊递过去，指尖擦过他脸颊时顿了顿，终究只是替他拍背顺气。
"还是我来吧。"韩酉生夺过铁锹，陶自亦强忍着恶心，将手中的令牌递给韩酉生。韩酉生将它放到了焦尸附近，并且将尸体重新掩埋。
两人早己经准备了些鸡血猪血，零零散散地洒在周围，又用脚蹭了蹭，让其干涸。同时折断竹子，拔一些荒草，做出了许多打斗的痕迹。
随即趁着天还没大亮，换了身粗布衣服，去了两人之前曾共游过的山林，在其中，隐匿踪迹，等待曙光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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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人意气风发相携离去的背影，苏绘锦依偎在君景澜怀中，忽然低笑。
"绘锦在笑什么？"君景澜问。
"无事。"苏绘锦望着远处，"只是想起两句诗：'寒夜共研书墨暖，清风同赏竹枝绵。'"
君景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韩酉生手中的折扇上，正是题着这两句诗……
字迹清秀，显然是陶自亦所题。扇面一角，不起眼之处，画着两只比翼鸟，在竹林间翩跹起舞。
君景澜似乎懂了些什么，但笑不语。
苏绘锦靠在他肩头，叹了一句，"这世间，能得一人死生共行，何其有幸……"
远处，陶自亦与韩酉生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晨光中。折扇上的比翼鸟仿佛活了过来，在春风中展翅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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