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前，李星晚去了趟校内的图书馆，借出几本感兴趣的书，有时间可以看看。
这次她打算周六周日还在外婆那边住，其实她可以一直住在那，那里本来就是李绮秋女士买的房子，只有外婆一个人住，方便照顾她，才和舅舅家做了打通。
她走读住竹锦方便又清静，想热闹就住外婆那的花苑小区。
周五放学早，她直接去花苑了，她的生活用品，衣物都有现成的。
“去哪了？”李星晚看着面前的敞开的包喃喃自语，她已经把装着书本的包翻了个遍，借阅证就是没找到。
“吃饭了，星晚。”
舅妈在叫她。
李星晚喊着：“诶，我马上。”
她这个包只装了图书馆借来的书，借阅证当时被她随手放在里面，一直到现在这个包没动过，要不然当时在图书馆就丢了。
舅妈又叫了她一声，李星晚放弃，算了不管了，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她回学校再补办也可以。
今晚这顿饭人都到齐了。
李绮秋坐在椅子上，见李星晚进餐厅，脸上有些不满，道：
“你干嘛呢？让你舅妈喊你几遍。”
李星晚拉开椅子坐下，平静地道：
“抱歉，我刚找东西。”
看女儿低眉垂眸地道歉，李绮秋的火气一下堵住。
舅妈周碧容打圆场：
“这又没什么，都吃饭吧。”
外婆护着外孙女，也道：“对，你别说了，给乐乐倒点饮料。”
“奶奶，我自已倒。”李恺乐自已拿着饮料。
李绮秋心情有些郁闷。
“对了，你不是说星晚这次考试年级二，应该庆祝庆祝。”舅舅说着让人开心一点的话题，改变一下饭桌上的气氛。
提到这个，李绮秋半是欣慰，半是怀疑，道：“之前的学校考试排名几百名开外，到这学校就进步这么多……”
她向李星晚投去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狐疑。
接到学校发给她的名次，她还真有些不相信，第一时间以为发错了，亲自打电话给班主任。
班主任信誓旦旦表示不可能，先不说学校的有周全的防作弊措施，就说平时表现，回答问题什么的，是不是真材实料还是看得出来的，最后还说李星晚学习认真。
班主任的心里话：嗯，学习认真，打架也挺厉害。
“这不说明学校转对了嘛。”周碧容瞧着李星晚的脸色，怕李绮秋又说出什么话，笑眯眯地说道 ：
“我最近给乐乐请了个小老师，还是星晚的同学呢。”
“高中生？”李绮秋皱眉，觉得有些荒唐，“怎么能教乐乐？”
“你听我说，这个小孩叫楚暮，我们还没买这个房子之前，跟他住的一个小区。”
“他生活挺苦的，跟他爷爷相依为命，结果老爷子前两年去世了，他爸打着老爷子留给这小孩房子主意才回来，时不时胡闹一场。”
外婆感慨地接过话头，道：“对啊，这孩子啊，是个独立自强的，自已有主意，没长歪。人聪明成绩好，中考考了全市第一。”
周碧容笑着点点头，道：“现在高中还总是年级第一呢，我知道他手里大概缺钱，请来给乐乐做家教，乐乐也听他的，正好两全其美。”
“楚哥可厉害了，什么都会。”李恺乐插上一句，语气里充满崇拜。
“听你们这么说，这小孩是不错。”这下，李绮秋才觉得靠谱。
像楚暮这样身世坎坷，却依然出类拔萃的人，应该会很“出名”吧，他住的那个小区，肯定很多人知道他。
李星晚咀嚼着食物，发散思维。
饭后。
周碧容收拾碗筷，家里装了洗碗机，她和李绮秋在厨房一边聊天，一边把碗筷放进容器里。
“星晚大了，已经比去年懂事稳重多了，也用心学习，吃饭时你还说她。”
周碧容和李绮秋是高中同学，关系不错，和李绮秋弟弟结婚后，更是亲上加亲 ，两人说话随意中显出亲昵。
“那么短时间进步这么大，我怀疑也很正常。”
“正常什么，没有证据的猜疑，太伤孩子心了。”
“知道了，她是我女儿，怎么你好像是她亲妈一样。”
“我可不就是拿她当女儿。”周碧容笑说道，想到什么，笑意淡下。她叹口气，道：“你和翟远闻最近怎么样。”
厨房里短暂沉默。
“先这样相处着吧，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
“如果真的能成，你可好好和星晚沟通，说话别那么强硬。”
“嗯，我会的。”
“真没想到你们两个还会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李星晚靠在餐厅双开门冰箱上，从里面取出一瓶酸奶，听见她们的对话，若有所思。
夜深。
一片寂静。
好安静啊，楚暮想。
他在哪？
昏昏暗暗中，他想看清自已身处的环境，可是视线中是一片虚无。
全身的感知有些奇特，在外的皮肤感到凉凉的，很舒服，手臂动了动，像是在丝绸上滑动。
只是，这舒适中好像有什么不对被他忽视了。
楚暮苦思冥想，终于，他记起来了。
滞塞，所有动作都有一种阻滞感。
明明他手臂放下的力道是正常的，为什么就是迟缓着的。
猝然之间，楚暮明白了是——水！
在楚暮反应过来的瞬间，周围陡然亮了起来，他现在看清自已身处的空间。
他在水里！
无所不在的水淹没了他，他的感官模糊不清，他奋力往上游去，耳边是动作时带起的水声。
怎么奋力都是徒劳，他像是永远都无法探出水面，四肢逐渐酸痛无力。
呼吸困难，他的肺部开始疼痛，很快他无法呼吸了。
简洁的房间里。
男生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气，指节不自觉的抓着自已的喉咙处，那种窒息的感觉还有一些残留。
坐了一会儿，楚暮慢慢平静，把额头上垂落的碎发向上捋起。
黑色的发丝被汗水沾湿，服帖的顺在头上，露出干净的额头。
掀开被子坐在床边，他打开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拿出烟盒倒出一根香烟，放在嘴里。
关上后又拉开第一个抽屉，手指触及打火机时顿住，视线落在边上的墨绿色小本，封面居中位置上印有“借阅证”三个字。
手的主人好像忽然改变主意，翻开借阅证，内页有持证主人的一些基础信息，信息上方附有一张蓝底的一寸照。
照片上的女孩即使素颜也是无可挑剔的容貌。
过了一秒又或是一会儿，楚暮松开手，借阅证合上，蓝底的照片被掩盖。
随后响起打火机被按下的“啪嗒”声。
屋内没开灯，香烟前端的一点红光影影绰绰在客厅的阳台边停住。
月光透过窗户撒进来，落在楚暮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吐出的烟雾模糊了映在窗户上的脸。
那天， 让人绝望又厌倦。
从家中跑出来后，没有方向，没有终点的乱走。
他有一些补救的措施可以做，但他懒得去做，他觉得有点累，这个世界的一切索然无味。
就这样吧，他想着，然后不知不觉走到陌生的公园里。
人群骚乱，楚暮被吸引过去。
混乱中得知有小孩掉湖里了，岸边能听见小孩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
不知是怎么想的，或是看到小孩母亲后的动容，或是对自已生命的无谓，他竟然选择下水救人。
这个他以前想都不会想的做法。
送小孩上岸后，他体力不支，溺水了。
经历了一段窒息的痛苦煎熬，最后的时间他意识模糊，想到的居然是高考！
高考后貌似光明美好的未来，他还没体验……
楚暮回到客厅，把只剩烟嘴的烟捻灭在玻璃烟缸中，顺势坐在沙发上后仰在靠背上。
然后，他就重生了。
回到高二前的暑假，他名义上的父亲还没再婚，也不会有他后来带着孩子的妻子。
更不会有他对小女孩下手的事被自已撞见，与他争执，无意间推倒，没有脉搏的事。
想到重生，他不得不想起那个人。
所有的人和事物都一样，唯独只有她，好像是个意外，闯入他的视线中，让人忍不住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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