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市,城中村。
这里的房屋大多老旧,墙面斑驳,随意架设的电线,犹如蛛网般错综复杂地悬挂于头顶。
其中街道狭窄而曲折,街道两侧挤占满了商铺与闲散摊贩。
从售卖新鲜蔬果的小商小贩,再到修理电器,以及制作早晚餐饭的小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应有尽有。
从早到晚,浑浊的空气之中,始终弥漫着各种各样的味道。
有着油炸食品的油香,也有炭火烤串的烟熏味,还有路边小炒的辛辣气息,那千百种不同的味道混合、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生活气息,浓烈的烟火气。
生活在城市高楼间的细小夹缝中,尽管环境杂乱,生活艰苦,但居民们却在以自已的方式,努力地过好每一天。
夜幕降临,城中村的灯火逐渐亮起,霓虹灯闪烁,热闹非凡。
她漫步在拥挤的街道上,望着遍布的油污、灰尘,听闻着鼎沸的人声,默默地穿梭于来往的人群之中。
见惯了流于表面的繁华之景,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偌大的城市背后所隐藏的另外一面,脏乱,无序,嘈杂。
身着白色练功服的少女,她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与这一地的污浊不堪,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少女走了很久,最终停驻在了,东街街角一栋七层小楼前。
底楼的大铁门,锈迹斑驳,门锁坏了多时,用半截碎砖抵住,向外敞着。
平安路127号。
确认过地址,少女深吸一口气,没有半点犹豫,迈步走进小楼内。
靠近楼梯的灰白墙壁上,贴着一张又一张花花绿绿的小广告,以及印着一串串神秘的黑色号码,等待着未来被拨通的那一刻。
一路拾阶而上,来到七楼,走廊左侧最顶端的那间屋子,718室。
咚咚咚——!咚咚咚——!
“来了,谁啊?我没点外卖啊?”
少女没有回应,在敲过门后,便立直站在门前,静静地等待了片刻后,紧闭的屋门这才被打开。
来开门的是一位,穿着黑色T恤的年轻人,人二十来岁,身材高瘦,面色有些苍白。
门开后,四目相对无言。
年轻人见状,有些紧张地挠了挠头,呵呵尬笑了两声,由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先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少女很是乖巧,轻轻颔首,没有一点防备,直接就进了门。
进了门后,也不拘谨,十分自来熟地坐在了餐桌旁的木椅上,明媚的双眸迅速扫视四周。
五十多平的出租小屋内,陈设简单,布置朴素,没有什么东西,有的只是一箱箱的空啤酒瓶,堆的到处都是,致使满屋子弥散着酒味。
上了年纪的空调趴附在墙上,呜呜地不停叫唤,吹鼓着不怎么凉快的冷风,大声抗议着这又湿又热,叫人心烦的鬼天气。
年轻人习惯地打开冰箱,取出一罐冰镇啤酒后,淡淡地问道:“喝点什么?先说好,我这可没有门内珍藏的那些好茶。”
少女正坐,轻摇螓首。
年轻人眼见好意被拒,也没说什么,拿起酒缓步走到桌旁,同样抽出一把椅子坐下。
“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一个人?”询问。
望着眼前的这位阔别多年的少女,虽容颜已改,但她身上的那股独特气质,却十分附好认。
没成想,一晃多载,久别重逢,再见时,已出得亭亭玉立,英气不凡。
少女不假思索,回道:“乾师兄讲的……一个人。”
“好啊,我猜也是他!该死的老乾,这么多年了,还是管不住他那张漏风的破嘴,松的就跟裤腰带似的......”
吐槽,更多是为了缓解紧张且压抑的气氛,吐槽完就该到讲正事的时候了,适才还有些颓颓的年轻人,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
屋内温度,莫名冷下来了一大截。
“好吧,那么找我有什么事,张汐雪,张师妹?”
“继承武统。”
?
“别开玩笑了,师妹。天武道馆,遍布北方诸省,门徒无数,高手云集,会需要由我来继承武统?说出去,也不怕让人家笑话。”
年轻人偏过头,撇了撇嘴,莫名感觉有些好笑,猛猛地灌下一口酒。
“北阎罗陈默,哪怕是过了五年,依旧叫得响亮。”张汐雪不苟言笑,严肃且正经。
陈默却从中听出了,些许的怨气。
“北阎罗?呵呵,过去的虚名罢了……我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市井打工人,忙碌一日为了能有口饱饭吃。”
一时无言。
陈默清了清嗓子,正过头来,重新望向张汐雪。
“不提这些,不提这些,近些时日,老爷子的身体可算硬朗?”
扯到此话,张汐雪面色一变,低声说道,声音多了一丝哀伤。
“爷爷,已仙去三月,葬在碑山墓园。”
!
“是吗……”
陈默阴沉着脸,仰起脑袋,失神地望着潮湿泛黄的天花板,喃喃自语。
喝空掉的易拉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揉捏成了饼状,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垂落在身旁的左手紧握成拳。
“爷爷仙去之前,当着众弟子的面,立下遗嘱,命师兄你,继承武统。”
“师妹请回吧,无需再言。”
陈默的眼眸中,失去了仅剩的神采,颓废,不甘,落寞。
张汐雪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身气息凌厉,目光坚毅,不容拒绝。
“我此次前来,一定要带师兄你回去。”
“回去?回去了,又能如何?带回去的,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废人,一具尸体。”
陈默说话有气无力,满身的暮气,宛若一具行尸走肉,已经丧气到了极点。
岁月摧人。
张汐雪默默地端详着陈默,在心中,试图地将眼前的这个颓废不堪的男人,与记忆中的那道曾经傲绝一方的身影,重合起来。
张汐雪不解,忙问:“师兄,此言怎讲?”
“师妹,可知「鬼怨」?”陈默干笑两声,言语之中尽是苦涩。
“天妒英才施鬼怨,神医妙手难回天......”
张汐雪心中咯噔一沉,一股冲天的悲意顿时涌上心头,贝齿咬的红唇溢出丝丝鲜血。
痛心疾首。
“是啊,神医妙手难回天……古往今来,得鬼怨者,不出五载,皆亡矣。吾此生,已难报师恩。”
陈默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已时日无多,只想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清闲地活上几日,少去几桩烦心事。
“师兄……”
张汐雪琼鼻抽吸,抿了抿溢血的樱唇,还想再言,却被陈默直接打断。
“唉,师妹莫要再劝……我只望师妹能出掌天武,休让武统枯落。”
沉默片刻,张汐雪并没有着急离开,在默默在桌上留下一张银行卡后,这才抱拳行礼,谢别。
“天武,永远为师兄敞开大门。”
“妮子,记得代我向老爷子,上柱香……”
张汐雪走后,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默就这么一直呆呆地坐着,放空了心思,什么也不再去想。
咚咚咚——!
“谁啊?”
又是无人应答。
这又是谁啊?今天是怎么了?
陈默拖着疲惫的身子,不情不愿地从椅子上起身,踱步在门边。
待到打开屋门时,门口已没人,倒是在地上摆了个快递包裹。
拾起在手里掂了掂,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再看快递单上填的收件人姓名和地址信息,准确无误,确实是寄给他的东西。
令人疑惑的是,寄件人一栏信息是空的。
是什么人,寄来的呢?
“藏头露尾……”
陈默口里细声念叨着,关上门,取来刀,利落地拆开了快递。
包裹严实紧密的纸箱内,装着一个样貌滑稽的小丑玩偶,一眼便宜货,搁在批发市场,顶多五六块钱一个。
什么人会寄这样的东西过来?
难道是什么新型恶作剧?
陈默感到好奇地取出小丑玩偶,将它放在桌子上,细细端详,试图瞧出些许端倪来。
没成想,这小丑玩偶立在桌子上,在没人触碰的情况下,竟自行发出了声响。
“嘎嘎嘎——”
像是启动了某种暗藏的机关,原本木讷呆滞的小丑玩偶,诡异地偏歪过了脖子,机械地发出了声音。
“不…安…吗?”
“不…满…吗?”
“恐…惧…吗?”
一边说话,一边还手舞足蹈起来。
“你……想……活下去吗?”
陈默闻言,脸色瞬间变冷,目露凶光,满是警惕与敌意。
那狠利的眸光,似乎能直接杀死人,落在身旁的左手,已然握紧成拳。
还未等陈默有下一步动作,屋内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流速放缓了数百倍。
在他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那惹人厌的小丑玩偶却不受影响,宛若活物一般,竟露出了诡异且瘆人的一笑。
旋即,伸出双手,在欢笑中无比疯癫地摘下了自已的脑袋。
离体的脑袋,从高处坠落,随意滚落在桌面上。
而失去脑袋的小丑玩偶,其身体并未倒下,依旧稳稳当当地立着,一动不动,再没了动静。
全程,它的动作机械而又缓慢,让人足以看清,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这真的只是一个玩偶吗?
就在陈默的注意力有所分散之时,海量的黑色触手猛然从地面下探出,其势如海潮般汹涌,令人无法反抗。
不过一息,便已将惊惶未定的陈默强行吞没。
随后,于屋内消失地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狭小的屋内,只短暂地余留下了一声充满了怒意,大力喊出的“淦!”
……
“报告!检测到位于西海市一处出租屋内,出现异常波动。”
“通知清洁工小队,立即赶往封锁现场,执行清洁工作。”
“是!”
“这已经是本月第九起了……难道真如卜算所示,「暴雨」即将落下,无人可以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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