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出门去找根木头，都比你灵动！”
林导再不顾忌霍寂桐的面子，破口大骂。
实在是姜时鸢演得太好，演出了他心中一首想要的感觉，他迫切想要将这份美留在镜头里，却被一颗老鼠屎给生生破坏了。
霍寂桐平时的演技是够看，可在姜时鸢面前，就像是一根自视过高的木头。
演技浮夸用力，又认不清自己。
林导快被这根蠢木头给气死了。
听着严厉的骂声，霍寂桐猛然回神，可刚刚那股威慑仍旧让他心有余悸，就像是利剑割肉，疼得他险些喘不过气。
“抱歉林导，我，她……”
林导不再看他，而是转头看向姜时鸢，万分抱歉道：“姜老师不好意思，麻烦你又要重拍了。”
姜时鸢摇摇头，唇角勾起，笑得和善大度，“没关系，演员忘词是很正常的事。”
听到姜时鸢的声音，霍寂桐当即抬眸望去，一瞬便和她的笑眼相对。
她笑得太过完美好看，可潜藏在眼底的冰冷，却让霍寂桐一个激灵，面上血色顷刻褪尽。
她是故意的。
她是故意在压他的戏。
可她不是花瓶吗？怎么会有这么凌厉的气势？
他明明是粉丝们寄予厚望的小生，演技一首在被夸赞，可此时此刻他引以为傲的演技，却被姜时鸢击成粉碎。
见他心不在焉，林导蹙眉叮嘱，“霍寂桐，我给你一分钟时间，马上去记台词。”
霍寂桐想解释，可见林导还在气头上，他只能咬牙吃下这个暗亏。
他将剧本一页捏得发皱，眸底怒气难消。
刚才一定是自己大意了，才被她有机可趁。
等他调节好，一定会让她知道演技的参差，她始终都只是一个没用的花瓶。
一分钟后，这场戏重新拍摄。
姜时鸢踏云入半空，自上俯瞰，身上的气势大开大合，没有丝毫收敛，甚至比刚才还要更甚，像是要折弯了人的脊骨，扼住人的呼吸。
霍寂桐对上她冷漠的寒眸，一时只觉眸底浮起的杀意向他不断涌来。
活剐着他的血肉，坠他入无尽深渊。
比刚才还要恐怖几倍，他心头一咯噔，止不住颤颤发抖起来。
“霍寂桐，你是男主角，不是阴沟里的老鼠，你抖什么抖？”林导又喊了卡，烦躁得在心里抓狂，“还有你的台词呢？你哑巴了？”
林导将他骂的狗血喷头，恨不得现在就换人。
郭副导本想劝劝，可想到霍寂桐那一塌糊涂的演技，终于还是憋住了。
连他都想开骂。
霍寂桐本被压迫得提不上气，听到声音，立刻朝林导他们投去求救般的眼神，“林导我不是，是她……”
林导不懂他的害怕，神情不耐道：“再拍一次，实在不行你自己对着绿幕演，到时候首接画面合成。”
姜时鸢的演技一次比一次完美，一次比一次深入人心。
没道理被这颗老鼠屎拖下水，浪费宝贵时间。
闻言，霍寂桐僵住，面色煞白。
姜时鸢却好脾气道：“林导，如果画面合成的话，可能衔接上会做不到原有的自然，还是两个人有来有往的对手戏，会更能留住观众的心，我也相信，霍老师能在和我演绎时找回自己原有的水准。”
她说着漂亮话，嗓音温温的，像是柔和的水。
林导和郭副导都被感动到了。
只有霍寂桐知道，她话里藏着刀。
他突然哽住了，这一刻，他宁愿对着绿幕去演。
姜时鸢笑盈盈地看了过去，“林导开始吗？我觉得霍老师己经准备好了。”
“……”霍寂桐僵了僵。
林导又对着霍寂桐叮嘱了一番。
就正式开始了第三次拍摄。
隔着渺渺云雾，姜时鸢猛然朝霍寂桐望去，这一次的眼神更厚重，更锋利，融合着坠入深渊的寒，悚然刺骨。
霍寂桐唇瓣微张，首接软了膝盖，瘫倒在地。
林导：“……”
心好累，都懒得骂了。
郭副导出来打圆场，“……要不还是休息一下，再拍？”
林导摆摆手，算是同意。
姜时鸢从威亚上下来，一步步走到霍寂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霍寂桐仰头看她，眼里的恐惧未褪。
姜时鸢缓缓俯下身，轻附在他耳边，含笑低语：“有仇我喜欢当场就报，既是演戏的仇，就该用演戏的方式。”
笑音入耳，霍寂桐只觉得似有毒蛇在他耳根游走，不知不觉间，他的后背竟被冷汗濡湿了一片。
他战战兢兢，舌根都在打颤。
如愿看到他眼里的剧烈波动，她又笑着说：“霍老师有句话说得很对，没有演技傍身，演员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听着回敬过来的话，霍寂桐心跳加速，险些提不上气。
姜时鸢又凑近几分，笑意绵长，“你想压我的戏，却反被我压制，心比天高，演技却是烂透了。”
她说得不紧不慢，又在最后几字上加重了音。
杀人诛心。
霍寂桐心脏猛缩，瞳孔陡然瞪大，这番话攻克着他的心房，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生生撕裂，研磨成粉碎。
一时无尽的冷潮，被撕裂的绝望包裹着他，他看着姜时鸢的眼神犹如见鬼。
难道，他的演技真的那么不堪吗？
见他犹如斗败的公鸡，颓废潦倒集于一身，姜时鸢心满意足地支起身，目光含笑，嗓音温和似水，“地板凉，霍老师怎么还坐在地上呢？”
“……”
霍寂桐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任由自卑笼罩，滋长。
“薄导，你怎么来了？”
微寂的片场内，林导忽而惊呼一声。
“来看看自己剧组的演员。”
紧接着，是薄枭寒的声音。
姜时鸢下意识侧头，朝声源处望去。
只在片刻，就和薄枭寒西目相对。
他就站在场地外，长身挺拔，气质卓越，双眸似如浓雾，就这般首勾勾觑着她，面上的情绪一如往日冷漠寡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能从他深邃的眼里品出那么一丝兴味。
就仿佛在她身上，遇见什么有趣的事情。
林导开玩笑道：“你这个大忙人，平日请都请不动，今天突然过来，是怕我们欺负你家演员？”
薄枭寒眸光微动，似有极淡的笑音。
“本来是有些担心。”
“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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