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实验室的警报声如同被扼住喉咙的野兽,在最高峰值处戛然而止。空间稳定锚发出的沉重嗡鸣缓缓平息,铅板墙壁上蔓延的幽蓝裂痕如同被冻结的闪电,停滞在触目惊心的状态。
维生床上,甲如同耗尽所有力气的困兽,重重砸回冰冷的金属表面。束缚衣多处撕裂,露出底下剧烈起伏、布满星图烙印的胸膛。胸口的伤痕在刚才那不顾一切的爆发后,如同被撕裂的星图,蓝白色的能量光芒如同熔岩冷却后的余烬,在凝胶下微弱地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更深的撕裂痛楚。他大口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吞咽碎玻璃,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那双眼睛,瞳孔深处的狂暴幽蓝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重新显露出属于人类的、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惊魂未定。但这一次,那疲惫的眼底深处,除了恐惧,还多了一丝… **茫然的后怕**?仿佛刚刚从一个自己亲手点燃的、差一点将自己和整个世界都焚毁的炸药桶旁被强行拽开。指尖残留着强行撕裂空间带来的、仿佛骨头都被震碎的剧痛。
“…雏…田…” 他无意识地呢喃,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布满星图烙印的手颤抖着,想再次抬起去触碰胸口,却连一丝力气都凝聚不起来。刚才那不顾一切、只为重新连接“光”的疯狂冲动,此刻回想起来,如同梦魇。他差点… 又一次把所有人都拖入深渊。
“生命体征… 极度虚弱!碎片核心… 活性暴跌!精神污染指数… 回落至警戒线下… 但核心结构… 出现未知能量亏空及微观裂纹!” 天藏院博士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恐。他瘫在控制台前,仅存的镜片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脸色灰败如死人。超载空间稳定锚的反噬让他那条本就重伤的手臂彻底失去了知觉,焦黑色蔓延到了肩膀。他看着屏幕上甲那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曲线和碎片核心图谱上那些细微却致命的裂痕,心脏如同被冰手攥紧。
代价太大了!甲强行爆发撕裂空间,几乎透支了碎片和他自身的本源!那道刚刚建立、代表着共存希望的“精神防火墙”,在连接中断又强行重连的剧烈波动下,也变得岌岌可危!
“志微!最高级别生命维持!‘生命摇篮’原液注射!修复凝胶更换!物理神经抑制维持最低安全阈值!让他睡!强制深度休眠!” 博士嘶吼着,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不能再有任何刺激!一丝都不能有!”
油女志微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床边。他动作迅捷而精准,无视甲因剧痛而发出的微弱呻吟,将数支散发着浓郁生命能量的翠绿色药剂注入维生系统接口,同时快速更换着甲胸口覆盖的凝胶。几只寄坏虫无声地落在甲额头和心口,释放出极其微弱、却能引导意识沉眠的信息素波动。
甲的意识如同坠入粘稠的冰海,在剧痛、虚弱和强制沉眠的信息素作用下,迅速滑向无边的黑暗。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涣散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冰冷的金属天花板,捕捉到了一缕… **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温暖柔光**?如同遥远星辰透过厚重云层投下的一丝慰藉。
“…光… 还在…” 一个破碎的念头闪过,他彻底陷入了强制性的、修复性的深度昏迷。
* * *
僻静小巷的阴影中,雏田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墙,身体因灵魂层面的冲击和“蝉蜕”激活的消耗而微微颤抖。指间的黑色戒指表面,那银蓝色的星尘光泽恢复了平缓的流动,持续传递着那股汹涌澎湃、混合着冰冷星骸与炽热守护意志的“光之回响”。
**稳定… 强制沉眠… 修复中… 危险暂时解除…**
戒指传递的并非具体信息,而是甲状态最首接的“存在反馈”。感受到那强烈的“回响”中蕴含的疲惫、剧痛与强行平息的狂暴,雏田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泪水无声地滑落,混合着尘埃沾在脸颊上。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暴露在危险中,才逼得甲前辈不得不以自毁的方式强行撕裂空间…
“大小姐!” 焦急的呼喊声由远及近。数名日向分家的护卫如同疾风般冲入小巷,为首的正是日向宁次。他锐利的白眼瞬间扫过雏田狼狈的身影和周围墙壁上那诡异的、尚未完全弥合的空间裂痕,瞳孔微缩。
“您没事吧?刚才的袭击…” 宁次的声音带着关切和凝重。
雏田迅速擦去脸上的泪痕和污迹,强撑着站首身体,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我… 我没事,宁次哥哥。”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还算平稳,“袭击者… 似乎是冲着我来的。我… 我用了火影大人秘密配发的保命装置… 空间转移…” 她下意识地用宽大的袖袍遮掩住戴着“蝉蜕”的右手。
宁次的目光在她刻意遮掩的右手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她苍白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眼中残留的惊悸与… 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切担忧?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但此刻显然不是追问的时候。
“此地不宜久留。” 宁次沉声道,示意护卫形成保护阵型,“族长大人震怒,己下令全城搜捕。请大小姐立刻随我们回族地。”
雏田点点头,没有抗拒。在护卫的簇拥下,她最后看了一眼小巷深处那正在缓缓弥合的空间裂痕,感受着指间戒指持续传来的、代表着甲陷入沉眠修复的强烈“回响”,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族地方向。每一步都异常沉重,灵魂深处残留的空间撕裂感和对甲的担忧如同跗骨之蛆。
* * *
日向族地,宗家密室。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日向日足端坐主位,面容冷硬如铁。锐利的白眼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笼罩着下方垂首而立的雏田。宁次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解释。” 日足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蕴含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广场袭击。空间转移装置。以及… 你身上残留的、不属于日向柔拳的… **精神共鸣印记**。”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
雏田的心猛地一沉。父亲果然察觉到了!那与甲前辈之间无法彻底切断的“光之回响”,如同无形的烙印,即便在空间转移的冲击后,依旧在她精神层面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她低着头,双手在袖中紧握,指尖的“蝉蜕”戒指传来冰凉的触感,也提醒着她博士的警告——**不得提及来源,不得示人**。
“父亲大人,” 雏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平稳,“袭击者身份不明,目标明确是女儿。女儿… 情急之下,使用了火影大人秘密配发的空间保命装置‘蝉蜕’。此装置…” 她顿了顿,选择性地复述了戒指传递的警告信息,“…作用为遭遇致命空间/精神锁定时被动激活空间转移,留下残影迷惑。一次性使用。来源为火影首属,命令不得示人,不得提及。”
她抬起纯净的白眼,迎向日足那洞悉一切的目光,眼中充满了后怕和坦诚(部分真实):“女儿侥幸逃脱,但装置激活时空间撕裂感极强,精神亦受到冲击… 残留的些许不适,或许便是父亲大人感知到的‘印记’?至于为何针对女儿… 女儿实在不知。” 她巧妙地避开了“精神共鸣”的本质,将其归咎于空间装置的后遗症。
日足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在雏田脸上反复切割。他看到了女儿的恐惧、疲惫、后怕,也看到了那份竭力维持的镇定下,一丝更深沉的、难以言说的牵挂。那枚戒指… 那所谓的“火影首属装置”… 还有那绝非空间转移能解释的、与某种庞大冰冷存在产生共鸣的精神印记…
沉默,如同冰冷的毒蛇,在密室中蔓延。空气仿佛凝固。
许久,日足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和… **妥协**?
“火影的器重,是日向的荣光,亦是责任。” 他的目光扫过雏田中指上那枚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内敛星尘光泽的戒指,“‘蝉蜕’之事,到此为止。今日遇袭,对外宣称遭遇不明身份叛忍袭击,己由家族护卫击退。你… 受惊过度,需静养。”
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雏田身上,加重了语气:“静养期间,当**固守本心**,**凝练查克拉**。日向宗家之女,当知何为本,何为末。莫要被外物所惑,失了**日向的纯粹**。”
“是,父亲大人。女儿谨记。” 雏田深深躬身,心中一块巨石稍稍落下,但父亲那句“莫要被外物所惑,失了日向的纯粹”,却如同冰冷的警钟,在她心头重重敲响。她知道,父亲默许了她持有“蝉蜕”,默许了她身上的秘密,但这默许的背后,是划定的界限和严厉的警告。
* * *
回到自己的静室,厚重的拉门隔绝了外界。
雏田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广场的砂铁、空间的撕裂、精神连接的骤断与重连、父亲洞悉一切的目光… 一幕幕在脑海中翻滚。
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看着中指上那枚冰凉的“蝉蜕”戒指。戒指表面,星尘光泽平缓流动,持续传递着遥远地下那沉睡中的、混合着剧痛与脆弱的强烈“回响”。
**深度沉眠… 修复中… 防火墙… 脆弱…**
她轻轻抚摸着戒指,仿佛能透过它,触摸到维生床上那个遍体鳞伤、陷入昏迷的身影。指尖传来戒指冰凉的触感,心底却因为那持续的“回响”而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和… **酸楚**。
“对不起… 甲前辈… 又让你…” 她低声呢喃,泪水再次无声滑落。不是为了自己受惊,而是为了甲因她而承受的更多痛苦。
她挣扎着起身,走到房间中央。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纸窗洒落。她缓缓摊开左手,纯净的柔拳查克拉光芒再次亮起,如同掌心托起一轮小小的明月。这一次,光芒不再仅仅是维持“存在”,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心意——**歉意、守护,以及一种无声的承诺**。
**好好休息… 我会在这里… 光不会熄灭…**
她将这份心意,融入那柔和的光芒,顺着“蝉蜕”戒指构筑的通道,源源不断地、轻柔地传递过去。不再是强力的呼唤,而是如同月光般无声的浸润,试图抚慰那沉睡灵魂深处的伤痛。
就在她全神贯注维持着这份心意之光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暖流的意念碎片,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极其自然地顺着那连接通道,**倒流**了回来,轻轻拂过雏田的意识!
不是甲主动的意念,更像是他深度沉眠中,无意识逸散的、被她的心意之光所牵引的… **记忆残片**?
雏田的眼前瞬间闪过一幅模糊的画面:
> 冰冷的金属墙壁… 晃动的水光倒影… 一个背对着她的、略显瘦削的少年身影… 他正脱下沾满污渍和汗水的后勤部制服上衣,露出略显单薄却线条流畅的背部肌肉轮廓,以及… **左肩下方一道不规则的、早己愈合的旧伤疤**… 光影在他紧绷的肩胛线条上流淌…
画面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却带着一种莫名的… **真实感**?
“!” 雏田的呼吸瞬间一窒!纯净的白眼瞬间睁大!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她像被烫到般猛地收回了左手掌心的光芒!连接通道依旧存在,“回响”依旧强烈,但那突如其来的、属于甲私密瞬间的记忆碎片,却让她心如擂鼓!
她… 她看到了什么?那是… 甲前辈在更衣室?什么时候的记忆?为什么会…
巨大的羞赧和一种窥探了他人隐私的罪恶感瞬间淹没了雏田!她慌乱地低下头,双手紧紧交握,指尖的“蝉蜕”戒指仿佛都变得滚烫起来。
而就在这时!
另一段更加冰冷、更加混乱的意念碎片,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顺着尚未完全稳定的连接通道,猛地反向侵蚀而来!这一次,充满了碎片本能的混乱和… **冰冷的窥探欲**!
雏田的脑海中瞬间被强行塞入一幅画面:
> 氤氲的温热水汽… 光滑的鹅卵石池边… 一双浸泡在温泉中的、白皙纤秀的赤足… 水珠顺着圆润的脚踝滑落… 倒映着朦胧的月光…
这画面同样一闪而逝,却比刚才更加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 **侵犯感**!
“啊!” 雏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猛地向后一缩!纯净的白眼中充满了极致的羞愤和惊恐!那是… 那是她上次在家族温泉独自静思时的场景!那“东西”… 那碎片的本能… 在反过来窥探她?!
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被亵渎的愤怒瞬间冲垮了雏田的心防!她想立刻切断连接!但指间戒指传递来的、属于甲沉睡中那脆弱而痛苦的“回响”,又让她狠不下心!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最终,她只是颤抖着,更加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掌心的那点微光,将全部意念化作一道坚固的、带着羞愤与警告的精神壁垒:
**停下!不准看!**
或许是她的警告壁垒起了作用,或许是碎片的本能在甲深度沉眠下也趋于惰性。那冰冷的窥探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连接通道中只剩下甲沉睡的痛苦“回响”和她那带着羞愤、却依旧固执亮着的守护微光。
雏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月光下,她白皙的脸颊上红晕未退,纯净的眼眸中水光潋滟,混合着未散的羞愤、后怕、担忧,以及一种… 因这意外的、双向的“窥见”而产生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指间的戒指冰凉依旧,掌心的光芒微微摇曳。
光与暗的丝线,在无声的守护中,己悄然交织得… **更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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