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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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冰冷的金属触感紧贴着皮肤,是甲枕在头下的半截扳手。后勤仓库角落的“床铺”——几张硬纸板和一件破旧大衣——弥漫着机油、灰尘和他自己汗水的酸涩气味。窗外,木叶的夜并不宁静,远处训练场或边境方向偶尔传来沉闷的爆炸回响,像巨人遥远的鼾声。

今晚这声不同。

它不是来自远方,而是近在咫尺的雷鸣,仿佛首接在甲干瘪的胸腔里炸开!不,不是声音,是*震动*。一股源自左臂深处、蛰伏的冰冷异物,猛地被这特定的低频音波唤醒、点燃!

“呃啊——!”

剧痛毫无征兆地撕裂了他。那不是皮肉之苦,是从骨髓深处、从神经末梢爆发的灼烧与撕裂感。左臂,那个嵌入碎片的区域,瞬间变成烧红的烙铁。他像离水的鱼一样从“床”上弹起,又重重摔落,西肢不受控制地痉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视野被一片炫目的白炽光淹没。周围的金属世界活了!散落的扳手、螺丝刀、废弃的齿轮疯狂地跳动、嗡鸣,像被无形的巨手摇晃。头顶唯一的灯泡发出刺耳的尖叫,光芒急剧膨胀,然后“啪”一声彻底熄灭,玻璃碎片如雨点般溅落。

黑暗降临,只剩下金属的死亡之舞和他自己濒死的喘息。

时间凝固了。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一个世纪。当那毁天灭地的共振终于平息,甲像一摊烂泥般瘫在冰冷的地面,汗水浸透衣物,冰冷黏腻。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痛楚。黑暗中,只有他粗重、破碎的喘息声。

不是意外。

他蜷缩在冰冷的仓库角落,牙齿深深嵌入下唇,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左臂深处的碎片不再是冰冷的异物,而是一枚埋在他血肉里的、引信未知的炸弹。仓库的黑暗从未如此沉重,每一次远处传来的爆炸余波,每一次心跳,甚至每一次过于急促的呼吸,都可能成为引爆它的火星。实验室的白色地狱虽然遥远,但这枚炸弹带来的、随时粉身碎骨的恐惧,更甚于任何酷刑。

**控制。或者毁灭。**

这个念头像淬火的钢钉,狠狠楔入他混乱的意识,带着冰冷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疯狂。他需要一个盾牌,一个外在的阀门,一个能欺骗、引导、甚至暂时囚禁这头体内凶兽的牢笼。一个能让他看起来“正常”,或者说,能让他活下去的伪装。

活下去,成了唯一的指令。

木叶后勤部的报废品堆积场,成了甲的“矿场”。这里充斥着战争的残骸与和平的消耗品。他穿着那身沾满油污的灰色后勤制服,低眉顺眼,动作却像最精密的机械。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废弃物,大脑飞速筛选。

“田中前辈,这几台报废的生命体征监测仪,传感阵列还能拆点基础元件下来,我试试看能不能修好库房那几台老旧的?”他声音平稳,带着恰到好处的探询和一丝“废物利用”的热忱。

老田中正对着账本发愁,头也不抬地挥挥手:“随你随你,堆着也是占地方。修好了算你本事,修不好……别把自己电着就行。”

“是。”甲低头,迅速抱起几台外壳破损、线路的仪器残骸,走向他的工作台——一个用废弃零件柜拼凑的角落。动作看似随意,指尖却在触碰仪器内部时精准地划过几个关键模块:高敏度的生物电传感器(能感知微弱能量波动)、起搏器的精密脉冲发生器核心(控制源头)、还有通讯器里相对完整的信号放大单元(能量的喇叭)。他小心地切断连接线,将核心元件剥离,混入一堆真正无用的废铁里,再堂而皇之地将“废铁”丢进回收箱,而真正有价值的“矿石”,则滑入他特制工具包的内衬夹层。

这还不够。更稀有、更关键的材料,需要更深的黑暗。木叶边缘的旧城区垃圾填埋场,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成了他的狩猎场。恶臭熏天,蚊蝇如云。他戴着简陋的布口罩,手套己被尖锐的金属边缘划破多处,手指渗着血。强光手电的光柱在腐败物和机械残骸间扫动。一个被压扁的通讯器外壳下,露出几根闪烁着特殊银白色泽的导线——高纯度能量传导材料!他心脏猛地一跳,不顾污秽伸手去抠。

“嘿!小子,手够快啊!”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垃圾堆后传来。一个同样在“淘金”的流浪汉,眼神浑浊,却透着贪婪的光,盯着甲手里那几根导线。“这地方,有主儿的。见者有份?”

甲身体瞬间绷紧,像受惊的野兽。他迅速将导线塞进最深的裤袋,另一只手悄悄按在工具包里一柄磨尖的螺丝刀柄上。没有言语,只有黑暗中无声的对峙。几秒钟后,他缓缓后退一步,从工具包外层掏出半包压扁的廉价香烟,扔了过去。流浪汉一把抓住,嘿嘿笑了两声,注意力被转移。甲立刻转身,消失在更浓重的黑暗和恶臭中。

他的“安全屋”是旧城区边缘一间摇摇欲坠的废弃工具棚,远离主路,墙壁厚实,只有一扇狭小的、蒙尘的高窗。这里弥漫着焊锡、松香、烧焦的绝缘皮和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一张歪斜的桌子是工作台,上面摊满了零件、简陋的工具(自制烙铁、钳子、打磨石)、潦草画满能量回路和计算公式的废纸。

真正的炼狱在这里。

他赤着上身,左臂暴露在昏暗的灯泡下。碎片植入区域的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暗红色,微微凸起,周围的血管像扭曲的紫色蚯蚓。他将两根临时制作的、针尖般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刺入碎片边缘的皮肤下。针尖连接着从医疗传感器上拆下的微型电极片,再接入一个用废旧电池和电容拼凑的简陋信号发生器。

深吸一口气。启动。

微弱的电流(毫安级)顺着探针流入。

“嘶——!”甲猛地抽了一口冷气,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不是预期的麻木,而是针扎般的刺痛,顺着神经首窜大脑。碎片区域像被冰冷的针反复穿刺。他强忍着,盯着旁边一个从报废电压表上拆下的指针表头。指针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又归于死寂。

“频率…波形不对…”他咬着牙,在纸上记录下扭曲的波形草图,调整发生器上的旋钮(一个从旧收音机上拆下的调谐钮)。

再次尝试。稍微增大电流强度。

这一次,刺痛变成了灼烧!仿佛有滚烫的钢水顺着探针灌了进来。左臂不受控制地痉挛,带动桌子哐当作响。旁边的指针表头猛地打到尽头,“啪”的一声轻响,表盘玻璃裂开,一缕焦糊味升起。甲闷哼一声,猛地拔掉探针,整个人蜷缩起来,大口喘气,左臂像被烙铁烫过般灼痛难忍。

失败。又一次。

一次次的微型实验,就是一次次在神经上凌迟。短路产生的火花曾点燃了他的衣袖;能量反噬的瞬间电流让他从椅子上弹开,后脑撞在墙上,眼前金星乱冒;一次尝试引导能量通过临时回路,回路瞬间熔断,飞溅的金属熔渣在他小臂上留下几个焦黑的点,而碎片反馈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桌上堆满了烧毁的电容、熔断的导线、扭曲的金属片。身体上遍布实验留下的青紫、灼伤和电击痕迹。精神在崩溃的边缘游走,实验室里那些非人的折磨记忆碎片,混杂着此刻的绝望,在头痛欲裂时疯狂闪现:冰冷的束缚带、刺耳的仪器蜂鸣、戴着口罩毫无感情的眼睛……他有时会对着墙壁嘶吼,有时会呆坐数小时,眼神空洞。

但求生的意志,如同在灰烬中不肯熄灭的余烬,每一次被痛苦浇灭,又在更深沉的恐惧中重新燃起。某个深夜,在又一次失败的实验后,他因剧痛和疲惫陷入半昏迷。朦胧中,一片混乱的记忆碎片浮现:不是实验室的恐怖,而是一个模糊的、发光的复杂结构,像是某种能量约束场的三维模型,核心处有一个不断旋转、吸收逸散能量的漩涡……这碎片一闪而逝,却像一道闪电劈开迷雾。

“约束…吸收逸散…漩涡…”他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手臂的剧痛,抓过纸笔,疯狂地涂画。忍者学校里那些关于查克拉形态变化、性质变化的模糊理论碎片(他无法提炼查克拉,但理论听过),此刻与那惊鸿一瞥的模型,与他无数次失败积累的碎片数据,产生了疯狂的碰撞。查克拉的流动需要经络引导、需要精神控制……那他体内的能量呢?需要一个更坚固的“经络”,一个能吸收反噬的“缓冲池”!

他抓起一块废弃的、厚重的合金装甲板——原本是某个大型傀儡的胸甲碎片。用磨石粗暴地打磨出粗糙的臂铠形状。将之前拆下的高纯度银白导线,按照脑海中那个模糊的“漩涡引导”思路,一圈圈缠绕在臂铠内侧,形成一个密集的螺旋线圈,线圈末端连接着几个从起搏器里拆出的微型高压电容。通讯器的信号放大模块被小心地嵌入线圈中心点。起搏器的精密脉冲发生器,则充当了最原始的“点火开关”和频率调制器。所有连接点都用最粗陋的方式焊接、捆扎,的导线像手术失败的缝合线,狰狞地暴露在外。最后,他用粗糙的皮革和布条,将整个装置粗暴地固定在自己的左小臂上,两根临时探针再次刺入碎片边缘的皮肤,接入装置的核心回路。

**Prototype-I(原型机I型)**,完成了。

甲抬起左臂。沉重的金属感让他几乎抬不起手。这东西丑陋得令人心寒,像从某个工业事故现场首接拆下来的残骸:厚重的、布满划痕和焊接瘤的灰黑色臂铠覆盖了小臂到手背,笨拙得像个刑具。的彩色导线(红、蓝、黄)如同暴凸的血管,杂乱地缠绕在臂铠表面和缝隙里。几个从不同仪器上拆下的指示灯(有的发绿光,有的发红光)歪歪扭扭地嵌在臂铠上,其中一个接触不良,光芒时明时灭。几个用钻头粗暴打出的孔洞充当着聊胜于无的散热口。连接手腕处,两根探针的接口被肮脏的胶布勉强覆盖,下方是刺入皮下的针尖带来的持续隐痛。

他走到工作棚角落,那里堆着几个空的金属罐头盒,是他测试威力的标靶。他凝视着臂铠,眼神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一种与深渊恶魔签下不平等契约的沉重。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不是调动查克拉,而是试图去“感受”左臂深处那块碎片的冰冷脉动,去“引导”它。

集中,再集中。意念像生锈的齿轮,艰难地咬合。他能感觉到碎片开始微微发热,一丝微弱却极其危险的麻痒感顺着探针流入臂铠上的螺旋线圈。线圈中央的信号放大模块发出低沉的嗡鸣,指示灯疯狂闪烁。能量被强行注入那几个并联的电容。电容发出不祥的“滋滋”声,指示灯由绿转红。

蓄能……完成?他无法精确判断。

他猛地将左臂对准三米外的罐头堆,意念中只有一个模糊的指令:**释放!**

没有按钮。只有意念驱动下的能量爆发。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空气被巨锤砸爆。一道扭曲的、半透明的扇形冲击波从臂铠前端狂涌而出,方向却严重偏斜!预想中的罐头堆只被边缘扫到,最边缘的两个罐子“哐当”飞了出去,撞在墙上瘪了。而冲击波的主体,却狠狠撞在侧面的砖墙上!

咔嚓!

坚固的砖墙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以撞击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半米范围,粉尘簌簌落下。冲击的巨响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震得甲自己耳膜生疼。

代价紧随而至。

一股狂暴的逆流能量,如同失控的高压电,顺着探针和神经,狠狠撞回他的身体!左臂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从指尖到肩膀,像挂着一块冰冷的死肉,沉重地垂落。与此同时,碎片植入点猛地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烧红的铁钩在里面疯狂搅动!剧烈的头痛如同重锤砸下,眼前阵阵发黑,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他踉跄着扶住桌子才没摔倒。空气中弥漫着绝缘皮烧焦的刺鼻气味。臂铠上的一个指示灯彻底熄灭,一缕青烟从散热孔里袅袅升起。

甲看着墙上狰狞的裂纹,又看看自己毫无知觉、剧痛钻心的左臂,最后目光落在臂铠上那缕象征毁灭与自毁的青烟上。

盾?这分明是一把随时会炸断自己手臂的双刃剑。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疲惫至极的惨笑。唯一的“成果”,是那深入骨髓、冰冷刺骨的绝望感,此刻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沉重。路,似乎只剩下一条:要么在下一场失控中毁灭,要么在更深的黑暗里,找到控制这恶魔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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