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省纺织厂车间里的潮湿的霉味混着机油气息扑面而来，沈静秋裹着厚重的军大衣，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她手腕上缠着浸透中药的布条，试图压制磷火带来的灼烧感，每走一步，纱布缝隙里就渗出几点幽蓝荧光。
"沈厂长！"周师傅举着手电筒冲过来，光斑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上晃动，"三号包缝机的齿轮又卡住了！"
沈静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磷火顺着接触点窜上老技术员的袖口："别动！"她盯着齿轮缝隙里的黑色粉末，瞳孔骤然收缩，"这是...磷粉？"
"什么？！"周师傅差点摔了手电筒，"可磷粉遇热会爆炸啊！他们想把整个车间..."
"砰！"
仓库方向突然传来巨响，沈雨薇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辫子散了一半："姐！有人往原料库里倒汽油！"少女的的确良衬衫上沾满油渍，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垢。
沈静秋猛地转身，军大衣下摆扫过操作台，带翻了整盒顶针。牡丹顶针滚落在地，折射出冷冽的光："顾明远呢？"
"我在。"
带着铁锈味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顾明远倚着墙，金丝眼镜歪斜，嘴角还渗着血。他左手缠着的绷带己经变成黑红色，右手握着的扳手滴着水——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
沈雨薇突然指着窗外尖叫："看！是林晓月！"
众人齐刷刷转头，月光下，林晓月穿着崭新的港风套装，粉色纱巾换成了猩红丝巾，正站在运货卡车旁指挥搬运。她涂着艳丽指甲油的手指指向车间，嘴角挂着扭曲的笑："沈静秋，这次看你怎么死！"
丽华服装厂临时办公室里，陈有才翘着二郎腿，皮鞋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他面前的收音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突然切入一段加密播报："夜枭行动，三分钟后启动。"
"啧啧，沈静秋还真是冥顽不灵。"他对着空气说道，三角眼闪过阴鸷，"通知秃鹰，连人带厂一起炸了。"
墙角阴影里走出戴墨镜的刀疤男，手里把玩着一枚牡丹顶针："陈主任，那丫头手上的磷火..."
"怕什么？"陈有才抓起搪瓷杯，狠狠灌了口凉茶，"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等她一死，矿脉坐标..."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痰里带着血丝，"咳咳...都是咱们的。"
王翠花蹲在省纺织厂配电室的电闸箱前，嘴里念念有词："小贱人，叫你抢我家的钱..."她的指甲缝里还沾着床底的灰尘，正是偷拿沈静秋信纸时留下的。
"二婶这是在找什么？"
沈静秋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磷火在她指尖汇聚成诡异的光团。王翠花吓得跌坐在地，后脑勺撞在铁箱上，发出闷响。
"我...我就是来看看！"她慌乱地爬起来，却被沈静秋一脚踩住手腕，"啊！疼！"
"疼？"沈静秋蹲下，磷火映得她脸色青白，"当年你把我妈推进雨里，看着她咳血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疼？"她突然发力，磷火顺着王翠花的手臂烧上去，"说！和陈有才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王翠花杀猪般嚎叫，"他说只要我盯着你，就给我..."她突然捂住嘴，惊恐地瞪大眼。
"就给你矿脉分红？"顾明远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扳手抵在王翠花太阳穴上，"赵屠户的赌场，也是你们开的吧？"
沈雨薇举着木棍，死死抵住车间原料库的铁门。门外传来重物撞击声，汽油味越来越浓。她的白球鞋己经被油渍浸透，声音带着哭腔："姐！他们要放火！"
沈静秋扯开军大衣，露出里面的防火服。磷火在她周身流转，竟在空气中勾勒出牡丹图案："把备用电路打开，通知所有人撤离。"
"那你呢？"顾明远抓住她的肩膀，左手残缺处渗出的血滴在防火服上，"磷火遇热会失控！"
"正因为会失控..."沈静秋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才要让它失控。"她转身冲向原料库，磷火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光带，"告诉周师傅，启动紧急制冷系统！"
林晓月死死盯着丽华服装厂监控室的屏幕，猩红丝巾被她攥成一团："不对！他们在启动制冷系统！快阻止..."
"来不及了。"刀疤男突然扣动扳机，子弹穿透她的肩膀，"陈主任说，死人不会泄密。"
林晓月倒在地上，粉色纱巾从口袋滑落。她看着屏幕里沈静秋周身燃烧的磷火，突然笑出声："顾大哥...我终于...和你一样了..."她的手指向屏幕，血顺着指尖滴在监控画面上。
沈静秋站在纺织厂的原料库中央，磷火己经包裹住全身。她看着不断涌入的汽油，突然扯开手腕上的布条："来吧！"
顾明远撞开铁门冲进来，却被一股热浪掀翻在地。他看着沈静秋化作一团巨大的磷火，嘶吼着扑过去："沈静秋！"
"别过来！"沈静秋的声音从火焰中传来，带着哭腔，"活下去...帮我照顾雨薇..."
磷火突然爆炸，幽蓝光芒照亮整个夜空。顾明远被气浪掀飞，昏迷前，他看到沈静秋的身影在火光中化作一只浴火的凤凰，牡丹顶针的光芒穿透烈焰，首首刺向苍穹。
城郊的荒山上，陈有才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三角眼笑出了泪花："死了好！死了好啊！"他转身对身后的黑衣人说，"去把矿脉坐标找出来，顺便..."他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沈雨薇的背影，"把这个小丫头处理掉。"
黑衣人接过照片的瞬间，一支弩箭破空而来，钉在陈有才脚边。黑暗中传来沈雨薇冰冷的声音："想动我姐的人，先问问我的弩！"少女举着自制的诸葛连弩，眼神冷得像冰，"还有你，陈主任——"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前的微型摄像头，"你的每一句话，都录下来了。"
陈有才脸色骤变，还没来得及反应，警笛声己由远及近。他瘫坐在地，看着沈雨薇身后出现的顾明远——对方怀里抱着昏迷的沈静秋，身上的磷火己经熄灭，却在她掌心留下一个永不消退的牡丹印记。
"这局...你们赢了。"陈有才喃喃道，三角眼里满是不甘，"但矿脉...还有..."
"你说的是这个？"顾明远举起一个U盘，上面刻着牡丹图案，"沈静秋早就把所有证据，都传到了京城。"他低头看着沈静秋苍白的脸，声音发颤，"这次，换我来守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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