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消毒水味混着雨后的潮湿，钻进夏油杰的鼻腔。
他站在窗前，看水滴在玻璃上蜿蜒成线，嘴里突然泛起一股熟悉的苦涩。
像是擦过呕吐物的抹布，又像是那年苦夏吞咽的咒灵玉。
"给。"
五条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递来的不是往常的草莓糖，而是一颗薄荷糖。
透明的糖纸在灯光下泛着淡青色，正是夏油杰高专时期随身携带的款式。
"硝子说他们明天就能醒。"五条悟的墨镜滑到鼻尖，眼晴扫过病床上三个学生，"坏相的血咒己经被反转术式净化了，不过..."
他指了指虎杖右臂残留的黑色纹路，"宿傩的咒力干扰了彻底清除。"
夏油杰剥开糖纸。
薄荷的清凉暂时冲淡了喉间的苦涩，但那种莫名的失落感仍在。
病床上的虎杖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也在与宿傩对抗。
钉崎的右手缠满绷带，但指尖还紧紧攥着一根钉子。
伏黑的情况最稳定，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我好像忘了什么。"夏油杰突然说。
五条悟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闻言转过头，白发在医用灯光下近乎透明："嗯？"
"重要的...事之类的。"夏油杰走到虎杖床边，无意识地摸了摸少年的额头，就像当年对发烧的灰原做的那样，"我不是个称职的老师。"
伏黑的睫毛颤了颤。
他其实己经醒了，但明智地选择继续装睡。
"说什么傻话。"五条悟突然揽住夏油杰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勒进骨血里，"我们可是最强啊~"
他的声音轻快得像在讨论午餐菜单，但伏黑注意到五条悟的手背暴起青筋，仿佛在极力克制什么。
夏油杰似乎想反驳，却被窗外突然的雷声打断。
暴雨再次降临。
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与十年前那个任务失败的夜晚如出一辙。
……
教师办公室里，夏油杰发现桌上多了样东西。
一枚教师徽章。
夜蛾正道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个咖啡杯。
他沉默地走过来，将其中一个杯子放在徽章旁边。
咖啡的香气很特别。
"封印术式更新了。"夜蛾突然说，"能抑制九相图咒力的侵蚀。"
夏油杰拿起徽章。
金属表面还残留着细微的咒力波动，是夜蛾特有的编织手法。
当年他叛逃后，所有人都以为校长第一时间销毁了他的档案，没想到...
"为什么？"
夜蛾推了推墨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你是我的学生。"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丑萌的咒骸玩偶。
造型是扎着丸子头的Q版夏油杰，"学生的课后作业。"
玩偶的屁股上有个歪歪扭扭的签名，『五条悟出品』。
夏油杰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黑色纹路在袖口下不安地游动，形成一个个小旋涡。
夜蛾拍了拍他的肩膀，力度刚好能让骨骼轻微作响，就像当年每次他们完成危险任务后那样。
"别想太多。"校长走向门口，"明天一年级的实践课，你和悟一起带队。"
门关上后，夏油杰发现咖啡杯底下压着一张照片。
年轻的他、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站在樱花树下，三人都穿着学生制服。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他叛逃的前一周。
深夜的操场被雨水洗得发亮。
夏油杰坐在看台上，虹龙盘踞在肩头。雨己经停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潮湿的青草味。
他摊开手掌，让夜风从指缝流过，突然想起某个同样潮湿的夜晚。
"虹龙。"他轻声唤道，"给我看看...我忘记的事。"
虹龙的金色竖瞳眨了眨。
视野分裂的刹那，夏油杰看到记忆中的自己在奔跑，背上背着受伤的七海建人。
年轻的他浑身湿透，但护住学弟的动作小心翼翼。
医务室门口，五条悟正撑着伞等待，像盏不会熄灭的灯...
"杰？"
现实中的五条悟突然出现在看台下，手里晃着两罐饮料。
他今天没戴墨镜，眼睛在月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
夏油杰收回手，掌心的雨水己经蒸发殆尽。
"睡不着？"五条悟蹦上看台，冰镇饮料罐首接贴到夏油杰脸上。
夏油杰条件反射地后仰："别用冷饮贴人。"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五条悟突然笑起来。
他拉开易拉罐，气泡迸溅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尝尝，新出的限定款。"
他眨眨眼，"糖度减了30%"
夏油杰喝了一口。
青柠与薄荷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带着微微的苦涩，意外地合他现在的口味。
虹龙好奇地凑过来嗅了嗅，打了个喷嚏。
"关于九相图..."夏油杰着易拉罐上的水珠，"他们称我为'偷走弟弟能力的人'。"
五条悟的指尖在罐口画着圈："啊，那个啊。"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可能是嫉妒你能把咒灵做得那么好吃？"
"悟。"
"好吧好吧。"五条悟举起双手，"窗在八十八桥下发现了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碎片，像是某种玻璃容器的残骸，表面布满血丝状的纹路，"检测结果很有趣，这上面同时含有咒灵和人类的咒力残秽。"
夏油杰接过碎片。
"烂橘子们瞒了不少事呢~"五条悟突然凑近，呼吸带着青柠汽水的甜涩，"要夜探总监部资料库吗？就像以前那样。"
他们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眼下的青黑。
这家伙肯定又几天没睡，突然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你先去补个觉再说。"
五条悟捂着额头瞪大眼睛，表情夸张得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
这个反应太过熟悉，夏油杰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夜风拂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
"明天实践课去哪？"夏油杰转移话题。
"仙台~"五条悟晃着易拉罐，"正好买喜久福，顺便查查九相图的线索。"
他顿了顿，"虎杖的老家就在那附近。"
虹龙突然竖起脑袋，金色瞳孔紧缩成线。
夏油杰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
"怎么了？"五条悟歪头。
"...没什么。"夏油杰站起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五条悟没有追问。
他走在夏油杰身后半步的位置，影子在月光下与前面的人重叠，像多年前每次夜巡归来时那样。
……
医务室的窗台上，伏黑惠悄悄拉上窗帘。
他回到病床上，脑海里全是今晚看到的画面，两人站在月光下，那无法插针的默契。
枕头下藏着从津美纪日记里找到的老照片。
伏黑摸了摸肩膀上己经愈合的伤口。
窗外，晨光渐渐染白天空，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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