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记醋坊的案子卡住了。季砚辞在现场转了三圈，那池红醋看着就刺眼。死者王老板脸上的腐蚀痕迹和那瓶红醋脱不了干系，但怎么下的手？谁下的手？
“头儿，”柏叶凑过来，压低声音，“街坊邻里问遍了，都说王老板人挺本分，就是他那个儿子王磊，不怎么成器。”
季砚辞眉头没动：“具体说。”
“嗨，就那回事儿，”柏叶搓搓手，“好赌！前阵子在城西赌坊欠了一屁股债，被人追着打，还是王老板卖了两缸陈醋才勉强填上。不过最近好像又手头紧了，昨儿还有赌坊的人来醋坊门口晃悠呢。”
正说着，门口传来动静。白柚清跟着大哥白柚瑜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蹦蹦跳跳的水苏。
“季少卿，”白柚瑜抱了抱拳，“我妹妹说想来瞧瞧，她对吃的东西门儿清，说不定能帮上忙。”
季砚辞点点头，目光落到白柚清身上。这姑娘今儿穿了身水绿色的裙子，手里还拎着个小布包，见他看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季大哥，我能再看看那红醋吗？”
“看吧，”季砚辞侧身让开，“小心些，那瓶子别乱碰。”
白柚清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地上的红醋瓶。瓶子是普通的陶瓶，封口处有些残留的蜡渍。她凑近闻了闻，除了醋味，好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水苏，把我包里的小瓷瓶拿来。”
水苏赶紧翻出个指甲盖大小的瓷瓶，白柚清用一根细银针蘸了点红醋，又在瓷瓶里的粉末上蹭了蹭，银针瞬间变成了暗紫色。
“这是……”季砚辞眼神一凝。
“一种，”白柚清站起身，拍拍手，“叫‘醉仙散’，闻多了能让人头晕乏力，量大了能昏睡。我之前在太医院典籍上见过，是用甜杏仁和几种草药配的，所以有股甜香。”
正说着，阮知微拎着药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清清，我听我爹说这儿出事了，你叫我带的药材拿来了。”看到季砚辞和白柚瑜，她福了福身，“季少卿，白大哥。”
“知微来得正好，”白柚清拉着她走到红醋瓶旁，“你闻闻，是不是‘醉仙散’的味道？”
阮知微仔细闻了闻，又拿出个小瓷片刮了点瓶底的残留物，放在鼻尖轻嗅：“没错，就是‘醉仙散’。不过这很少见，一般只有江湖上人才用，王老板一个醋坊老板，怎么会惹上这个？”
“不是王老板惹的，”季砚辞接口，“是他儿子。柏叶，查到王磊去哪儿了吗？”
柏叶挠挠头：“怪了，从昨天下午就没人见过他。不过我去钱庄问了问，王磊前阵子确实找过一个叫‘刘管事’的人借钱，那刘管事……”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是永宁侯府的。”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白柚清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和永宁侯有关。她想起昨天在醋坊闻到的那股异香，还有触发金手指时看到的那个模糊人影，难道就是那个刘管事？
“永宁侯府的人为什么要借钱给王磊？”白柚瑜皱眉，“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平白无故借钱，肯定没安好心。”
“不仅仅是借钱，”季砚辞走到一个架子前，拿起一个空了的坛子，“你们看，这坛子上有标签，写着‘宫廷秘醋’，是王老板最宝贝的东西，据说配方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但现在坛子空了，旁边只有这瓶红醋，说是刘管事‘赠送’的样品。”
白柚清恍然大悟：“他们是想用红醋换秘方！王磊欠了钱，刘管事就用借钱做诱饵，让他去偷家里的秘方。但王老板不肯给，所以……”
“所以就用迷晕了王老板，”阮知微接着说，“然后把他扔进醋池里，伪装成意外或者自杀。但没想到红醋里的酸性物质和发生了反应，才在王老板脸上留下了腐蚀痕迹。”
“那王磊呢？”水苏忍不住问，“他拿到钱了吗？拿到秘方了吗？”
“钱肯定拿到了，”柏叶撇嘴，“但秘方没拿到手。不然刘管事干嘛还要杀人灭口？现在王磊不见了，要么是被刘管事灭口了，要么就是躲起来了。”
“我看灭口的可能性大，”季砚辞眼神冷了下来，“永宁侯府的人，做事一向干净利落。柏叶，立刻带人去找王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薛云帆，你去查查那个刘管事，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异常举动。”
“得令！”柏叶和薛云帆同时应道。薛云帆临走前还冲白柚清眨了眨眼：“白小姐，等会儿查完案，能不能请我吃你做的那个……叫什么来着，醋溜土豆丝？”
白柚清被他逗笑了：“没问题，只要薛大哥不嫌弃。”
等人都走了，醋坊里只剩下季砚辞、白柚清、白柚瑜和阮知微。白柚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那个，清清，我先回营里了，有事派人叫我。”
“知道了大哥，你路上小心。”白柚清挥挥手。
季砚辞走到白柚清身边，低声问：“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白柚清摇摇头：“没有，可能是因为红醋被污染了，或者刘管事不是首接凶手。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阮知微也点点头：“是啊，‘醉仙散’虽然少见，但也不是买不到。可为什么偏偏是永宁侯府的人用呢？他们要那个醋坊秘方干什么？”
“为了钱，或者为了别的什么，”季砚辞眼神深邃，“永宁侯这个人，野心很大，他不会平白无故做一件事。这个宫廷秘醋的配方，说不定不仅仅是能酿醋那么简单。”
正说着，柏叶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头儿！不好了！王磊找到了！”
“人呢？”
“在……在城南的乱葬岗里，”柏叶脸色发白，“己经断气了！身上还有伤，像是被人打死后扔过去的！”
季砚辞眼神一凛：“走！去看看！”
白柚清和阮知微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水苏有点害怕，但还是咬着牙跟在自家小姐身后。
路上，白柚清心里七上八下的。王磊死了，线索是不是又断了？那个刘管事到底是什么人？永宁侯府到底想干什么？
而此时的永宁侯府，杜衡正听着手下的汇报。
“侯爷，”一个黑衣人低着头，“王磊那小子己经处理掉了，东西也没找到。那个刘管事……要不要也处理掉？”
杜衡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玉扳指，脸上没什么表情：“处理掉？不急。留着他，还有用。”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庭院，“季砚辞和那个白柚清，是不是又掺和进来了？”
“是，”黑衣人回答，“白小姐还在醋坊里闻了半天红醋，好像发现了‘醉仙散’。”
杜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点意思。这个白柚清，倒是个有趣的丫头。可惜啊，站错了队。”他转过身，对黑衣人说：“告诉刘管事，让他把嘴闭紧了。要是敢乱说话，不光是他，他全家都别想好过。还有，继续盯着季砚辞和白家，有什么动静随时汇报。”
“是！”
黑衣人退下后，杜衡走到一个暗格前，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他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和图案。
“宫廷秘醋……哼，这只是第一步而己，”杜衡喃喃自语，眼神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大晟王朝的天下，迟早是我的！”
另一边，季砚辞等人己经赶到了城南乱葬岗。王磊的尸体被随意地扔在草丛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胸口还有一个明显的刀伤，鲜血己经凝固。
白柚清忍不住捂住了嘴，水苏更是吓得躲到了阮知微身后。阮知微虽然害怕，但还是强忍着走上前，蹲下身检查尸体。
“伤口很深，是利器所致，”阮知微站起身，脸色苍白，“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半夜到今天凌晨之间。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应该是被人谋财害命……不对，”她突然皱起眉头，“看这伤口的角度，不像是为了抢钱，更像是为了灭口。”
季砚辞蹲下身，仔细查看王磊的手。他的手指缝里有一些泥土和……红色的粉末。
“柏叶，拿个小布包来。”季砚辞站起身，“看来，这个刘管事，我们得好好‘请’过来聊聊了。”
白柚清看着季砚辞冷峻的侧脸，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个案子，她一定要查清楚！不仅是为了王老板和王磊，更是为了揭穿永宁侯的阴谋！
她转头看向阮知微和水苏，眼神坚定：“知微，苏苏，我们走，回府准备一下。接下来，可有硬仗要打了！”
阮知微点点头，水苏也鼓起勇气：“小姐，我跟你去！”
季砚辞看着她们的背影，眼神柔和了一些。有白柚清在，这个案子，或许真的能找到突破口。他转过身，对柏叶说：“走，去永宁侯府，‘请’刘管事来大理寺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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