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灰烬密码

热浪裹挟着焦土扑在脸上，岑昭晞在沈砚白怀里剧烈咳嗽。刺鼻的硝烟中，她摸到他后背黏腻的血渍，抬头正撞见他眼底迸发的决绝。远处传来警笛声，却与记忆里福利院火灾时的鸣响诡异地重叠。

"别回头。"沈砚白扯下染血的绷带缠住她擦伤的膝盖，喉结滚动着咽下腥甜，"还记得你画过的那幅《暮色灯塔》吗？去那里等我。"他塞给她一张被熏黑的SD卡，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扬起灰烬，像折翼的蝴蝶消失在浓烟里。岑昭晞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首到血腥味在口腔弥漫，才如梦初醒般攥紧SD卡冲进雨幕。

暴雨在凌晨两点倾盆而下。岑昭晞蜷缩在灯塔废弃的旋转楼梯间，雨水顺着锈蚀的铁栏杆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暗红的溪流。她颤抖着插入SD卡，老旧的投影仪发出刺耳的嗡鸣，光束扫过布满蛛网的墙面，满墙画面刺得她瞳孔骤缩——二十年前福利院的监控录像逐帧播放，画面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啼哭的女童走向火海，而那个男人的左腕，赫然戴着与今日警察对讲机同款的银色腕表。

"原来你也看到了。"沙哑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岑昭晞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束里，拄着拐杖的老妇人正抚摸墙上斑驳的壁画。老人白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布满老年斑的手停在一幅褪色的简笔画上，画中戴着蝴蝶结的小女孩正将野花别在穿护士服的女性发间。"我是当年的保育员，藏了这些证据二十年。"老人枯槁的手指划过画面里沈砚白的侧脸，浑浊的眼底泛起泪光，"那孩子一首在找机会赎罪。"

灯塔外突然响起轮胎摩擦声。岑昭晞拽着老人躲进杂物堆，听见皮靴踩碎玻璃的脆响。三个黑影举着电棍逼近，为首的男人扯开领口，蝴蝶状纹身与沈砚白如出一辙："实验失败品就该彻底销毁。"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电棍尖端的蓝光在黑暗中划出危险的弧线。

千钧一发之际，玻璃穹顶轰然炸裂。沈砚白浑身浴血倒挂在钢梁上，甩出的消防斧精准斩断敌人手腕。他落地时踉跄着扶住灯塔支柱，白大褂早己被血浸透，嘴角却挂着轻蔑的笑："蝴蝶效应该结束了。"话音未落，两道电流劈向他的太阳穴，岑昭晞抄起生锈的扳手冲出去，金属碰撞的声响在密闭空间炸响。

混战中，岑昭晞摸到老人塞来的U盘。插入投影仪的刹那，新的画面让所有人僵在原地——现任福利院院长正在签署文件，将土地高价卖给房地产商，而文件编号与她收到的骚扰电话尾号完全一致。画面切换，戴鸭舌帽的男人将成捆现金塞进警察局长的保险柜，墙上的日历日期，正是火灾发生的前一天。

"当年的火灾，不过是清除钉子户的手段。"沈砚白攥住敌人的衣领，指节因用力泛白，"他们想让所有知情人永远闭嘴。"他突然剧烈抽搐，后颈的院徽纹身浮现诡异红光，"糟糕......他们给我注射了记忆清除剂。"记忆如潮水般翻涌，破碎的片段在脑海中疯狂闪回：实验室里冰冷的仪器、院长狞笑的脸、自己被迫参与的"记忆重塑"实验。

岑昭晞冲过去抱住即将倒下的他，U盘里的录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沈砚白医生，我自愿参与记忆回溯实验，只为找出当年真相......"她终于明白那些病历上的批注含义，原来他一首在用自己做诱饵，故意制造"实验失败"的假象，引导幕后黑手现身。而此刻，他的瞳孔正在逐渐涣散。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老妇人将沾血的院徽钥匙塞进她掌心："地下室还有最后一份证据。"岑昭晞背起意识模糊的沈砚白冲进雨幕，身后的灯塔在闪电中剧烈摇晃。当她跌跌撞撞打开地下室铁门，尘封二十年的保险箱赫然在目，密码锁上刻着的"200517"，正是福利院火灾发生的日期。

密码正确的提示音响起，保险箱内泛黄的档案袋散落一地。岑昭晞颤抖着展开最上面的文件，密密麻麻的签名中，她看到了沈砚白父亲的名字——当年的福利院投资人，也是土地交易的最大受益人。而档案袋底部的照片，记录着沈砚白被注射神秘药剂的全过程，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编号07，记忆清除成功"。

"原来我们都是棋子......"沈砚白不知何时清醒过来，苍白的手指抚过照片，"但这次，该将军了。"他掏出藏在袖口的微型摄像头，里面完整记录了灯塔内的对峙画面。突然，地下室传来剧烈震动，天花板的混凝土块纷纷坠落，老妇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们启动了自毁装置！"

岑昭晞拉着沈砚白冲向逃生通道，身后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当他们终于跌出地面，晨光正刺破乌云。沈砚白将所有证据上传云端，转头看向岑昭晞，眼神里带着释然与温柔："这次，换我做你的灯塔。"远处，警车与消防车的红蓝灯光交相辉映，而他们紧握的双手，终于不再颤抖。

黎明的海风吹散硝烟，岑昭晞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忽然想起沈砚白曾说过的话："每段被掩埋的真相，都会在暮色中重生。"她握紧他缠着绷带的手，在朝阳下并肩走向新的战场。而此时，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城市的阴影深处，另一双眼睛正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云端数据，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