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轩盯着她被弄脏的衣袖，心口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这丫头总是这样，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要是今天他来得晚了，后果不堪设想！可看着她泛红的眼眶，那股火气又像被浇了盆冷水，硬生生憋了回去。
北冥轩的手臂像铁箍似的圈着紫月，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紫月的脸颊被他勒得通红，鼻尖抵着他的衣襟，闻到的却是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汗味——那是急怒交加时才会有的气息。
“轩哥哥……我、我不能呼吸了……”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小手抵在他胸前，轻轻推搡着。
北冥轩这才猛地回神，慌忙松开手，却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指腹着她腕上的红痕——那是刚才他太用力留下的。“你知不知道，刚才发现你不见时，朕有多怕？”他的声音发哑，眼里翻涌着后怕的浪潮，“这龙城里鱼龙混杂，你一个小姑娘家，要是遇到歹人怎么办？”
紫月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又酸又软。“对不起……”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裙摆，“我听见那个小弟弟哭，就忘了跟你说一声……”
“忘了？”北冥轩的火气又窜了上来，可看到她耷拉着的脑袋，像只做错事的小狗，那点火气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他正要再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嘶吼。
“你是什么人？竟敢坏本公子的好事！”胡仁威被两个侍卫架着，半边脸肿得像馒头，嘴角还淌着血，那双绿豆眼死死瞪着北冥轩，满是怨毒。
北冥轩连头都没回，只是低头问紫月：“他碰你哪里了？”
紫月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脸，眉头皱得像个小包子，语气里满是嫌恶：“他那只猪蹄……碰了我的左脸。”
“方护卫。”北冥轩的声音冷得像冰，“砍下他的右手，给右相大人送去，让他好好教教儿子，什么人碰得，什么人碰不得。”
“是！”暗处的方护卫应声而出，手中的长刀闪着寒光。
胡仁威吓得魂飞魄散，的身躯像泥鳅似的挣扎起来：“你敢！我是右相府的二公子！我爹是当朝右相！你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我爹绝不会放过你！”
北冥轩终于缓缓转过身，那双温润的眼眸此刻像淬了毒的匕首，首刺胡仁威的心脏。“哦？那朕倒要看看，右相怎么不放过朕。”他顿了顿，声音里淬着冰碴，“方护卫，改主意了。砍下他的双手，一并送去。告诉右相，这是朕给他的‘教训’。”
“不要！不要啊！”胡仁威的惨叫声撕心裂肺，可方护卫的动作更快，只听“噗嗤”两声闷响，伴随着骨头断裂的脆响，两只血淋淋的手掉在了地上。
紫月吓得闭上了眼睛，紧紧攥着北冥轩的衣袖，指节泛白。北冥轩伸手捂住她的耳朵，将她拥入怀中，低声道：“别看，我们走。”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胡仁威的哀嚎声被侍卫们拖远，渐渐消失在巷口。
人群散去时，夕阳正把龙城染成一片金红。紫月看着北冥轩紧绷的侧脸，忽然踮起脚尖，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轩哥哥，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下次一定乖乖的，不乱跑，也不乱碰别人了。”
她的头发蹭着他的脖颈，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北冥轩的身体僵了僵，紧绷的脊背慢慢放松下来。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终于有了温度：“下次再这样，朕就罚你……罚你抄一百遍《女诫》。”
“啊？一百遍？”紫月松开他，皱着小脸，“那还是罚我不许吃点心吧，抄书好难的。”
北冥轩被她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就知道吃。”
他牵着紫月的手，一步步走出人群。身后的惨叫声、求饶声渐渐远去，可紫月总觉得那温热的血腥气，像附骨之疽似的缠着自己，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祥云楼的包房里，雕花木窗开着，晚风带着楼下的喧嚣飘进来，却吹不散屋里的沉闷。桌上摆着一桌子精致的菜肴——松鼠鳜鱼的酱汁闪着油光，水晶虾饺白胖可爱，可紫月却没什么胃口。
北冥轩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望着楼下车水马龙。月白锦袍的衣摆在风里轻轻晃动，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轩哥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紫月小声问道，手指紧张地抠着桌布。
北冥轩没回头。
紫月咬了咬唇，起身走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吧，打我的小屁屁也没关系，别不理我好不好？”
她见北冥轩还是没反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一颗颗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轩哥哥，你说话呀……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唉。”北冥轩终于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泪眼婆娑的小人儿——睫毛湿漉漉地粘在眼睑上，鼻尖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珠，那触感软软的，烫得他心口发颤。“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
紫月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到他眼底的温柔，顿时破涕为笑，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像沾了露水的紫葡萄。“那……你不生气了？”
“气。”北冥轩刮了下她的鼻子，语气却软得像棉花，“气你不爱惜自己，气你总让朕担惊受怕。”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可朕更气自己，身为天子，坐拥天下，却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住，还要让你受这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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