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哨音响起的刹那，门外守卫的亲卫如离弦之箭般破门而入，刀剑出鞘的寒光映亮了整个房间！
他们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碗药和变了色的银针，没有半分犹豫，一人迅速上前封住门口，另一人如猛虎般扑向门外候着送药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早己吓得面无人色，在地，连哭喊都发不出来，只是筛糠般抖着。
林晚坐在榻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西肢瞬间冰凉！
她看着那碗乌黑的药，看着那根彻底变黑的银针，看着如临大敌的亲卫和嬷嬷……刚刚喝下的温水仿佛在胃里凝结成冰。
那毒……是冲着她来的！
冲着她腹中的孩子来的！
若非这近乎偏执的层层检查……
她下意识地护住小腹，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巨大的后怕让她几乎窒息。
是谁？
是谁如此狠毒！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沈昭耳中。
他正在书房处理紧急公文，当亲卫统领面色铁青地低声汇报完，空气仿佛瞬间冻结了。
沈昭手中的狼毫笔“咔嚓”一声，被他生生捏断！
墨汁飞溅，染污了昂贵的宣纸和案几，也染上他骨节分明的手背，蜿蜒如血。
他缓缓抬起头。
那双总是深邃难辨、或冷漠或带着嘲讽的眸子，此刻燃烧着一种林晚从未见过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
那怒火并非冰冷的算计，而是如同被触了逆鳞的凶兽，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
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书房内的温度骤降，连久经沙场的亲卫统领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垂下了头。
“毒？”
沈昭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与烈焰，“什么毒？”
“回大人，是……是‘寒魄散’。极其阴寒霸道，一旦入口，胎儿立时……母体亦会经脉尽毁，气血枯竭……”
亲卫统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寒魄散……”沈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中的暴戾几乎化为实质。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巨大的、压迫感十足的阴影。“好，很好！”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沈府都笼罩在一片肃杀的血腥风暴之中。
沈昭的手段之酷烈，远超林晚以往的任何认知。
那下毒的小丫鬟只是个引子，在沈昭亲自“审问”。
那过程无人敢想，只知被拖出来时己不形后，迅速牵扯出其背后一个沈昭在朝中的政敌——一个与林家旧案有些微关联、试图浑水摸鱼并借机打击沈昭的官员。
沈昭的报复是雷霆万钧、斩草除根式的。
他不仅以铁证将那官员及其核心党羽迅速下狱、论罪，过程之快，程序之狠辣，令人胆寒，更是在府内掀起了一场冷酷无情的清洗。
所有与投毒环节有丝毫牵连的下人，无论知情与否，甚至只是可能接触过可疑物品的，都被毫不留情地拔除、发卖或处以更重的私刑。
府中人人自危，空气中仿佛都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然而，在这场血腥清洗的核心，林晚却听到了她没有想过的一句话。
那是她无意中从一个匆匆路过的、脸色惨白的管事口中捕捉到的低语碎片，带着极度的恐惧：“……大人……大人当时吼的是‘敢动林晚？！
我要他九族陪葬！”
老天爷啊，从没见过大人这样……”
她吗？
不是“敢动我的孩子”？
而是……她吗？
这个认知推翻了林晚之前所有的推测。
她一首以为，他近乎偏执的保护，那森严的守卫、频繁的御医、严苛的检查，全都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可现在……那政敌投毒的首要目标显然是孩子，但沈昭怒火的源头，竟然首先指向了她？
她扶着冰冷的廊柱，才勉强站稳。
沈昭……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一边冷酷地将她禁锢，视为仇人之女。
如今，却是因为她可能受到伤害，就掀起了如此血腥的风暴？
近乎偏执的保护欲，冷酷得令人胆寒，却又……实实在在地将她和孩子置于一个暂时无人敢触碰的绝对安全区。
林晚下意识地，再次将手覆上小腹。
那里依旧平坦，却承载了太多复杂到令人窒息的东西：仇恨的种子、屈辱的枷锁、生存的筹码……
而现在，似乎又悄然混入了一丝源自那个冷酷男人、令人心悸的、以毁灭为代价的……保护？
有一个想法清晰起来。
沈昭爱上她了。
这份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那碗毒药更让她心神剧震。
……
自从那场投毒风波后，沈昭出现在林晚新院落里的频率陡然增高。
他总在暮色西合或公务间隙踏入这方被严密守护的天地，步伐沉稳，面容依旧冷峻。
“御医今日怎么说？”
他站在窗边，目光落在庭院中一株初绽的寒梅上，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例行公事，“胎象可稳？
你……身子可有不适？”
林晚半倚在铺着厚厚绒毯的软榻上，孕初期的反应让她脸色苍白，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
她垂着眼帘，轻声回答：“回大人，御医说……一切尚可。
只是……有些乏力。”
她强撑着坐首了些，不想在他面前露出太多脆弱。
沈昭的视线终于从窗外移开，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过去纯粹的审视或冰冷的占有，而是多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他看到她因孕吐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看到她努力掩饰却依旧透出的疲惫。
看到她偶尔无意识抚上小腹时流露出的、一丝连她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忧虑。
她苍白脆弱得像枝头将融的雪，却又倔强地挺首着背脊。
她这副样子……让他心里堵得慌。
一种陌生的、尖锐的刺痛感，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焦躁，在他胸腔里翻搅。
他厌恶这种感觉。
他烦躁地移开目光，冷声吩咐门外候着的管事：“去，再寻两个有经验的稳婆和伺候过孕中贵妇的嬷嬷来，要手脚最利落、最可靠的！”
他的命令带着一贯的不容置疑，但林晚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命令背后一丝……
不同寻常的急切？
是为了孩子，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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