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蓉在老家只待了两天,她就坐公交车回县城,然后再从县城坐汽车到省城,再从省城坐火车到重庆。
到火车上,她肚子饿得不行,吃了点二婶给她做的饼和咸菜。
将剩下的咸菜收好,旁边有个大娘推了推她胳膊,指着脚下的包裹问,“同志,这是你的东西吗?”
苏曼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摇了摇头,“不是我的。”
“那是你同伴的吗?”大娘再次追问。
苏曼蓉依旧摇头,“不是,我一个人。”
大娘立刻跟她攀谈起来,“你要去哪啊?”
一开始苏曼蓉还没反应过来,可她打听得越来越细,让苏曼蓉心生警惕。
她也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曾经只身一人从上海辗转到北京,这大娘的演技的确好,但是过于自信,以为她孤身一人,所以才会掉以轻心。
察觉出对方的意图后,苏曼蓉谈性全无,打了个哈欠,闭眼假寐,“我太累了。歇一会儿。”
大娘见她升起警惕,心里暗暗骂她太精,扭头又跟对面的姑娘攀谈起来。
这姑娘比苏曼蓉还小几岁,估计是刚刚大学毕业,到重庆来找叔叔。
姑娘和大娘天南海北地聊。
大娘还请姑娘吃茶鸡蛋,姑娘大概不好意思,给了大娘几颗糖。
“吃啊,你怎么不吃?茶叶蛋热的时候吃,味道最好。”
姑娘有点不好意思,“我现在还不饿。”
大娘也就不再劝,接下来苏曼蓉没再听到两人的交谈声。
大娘冲前方使了个眼色,很快有两个男人过来,想要跟苏曼蓉对面和右侧的乘客换座位。
“我妈身体不好,我得照顾她,麻烦你帮帮忙。”
这两个男人很爽快站了起来,离开座位。
苏曼蓉睁开眼睛,发现对面换了个男人,而之前跟大娘聊天的姑娘不知何时趴在他肩头睡着了。
苏曼蓉拧紧眉头,拍了拍姑娘的肩膀,“姑娘?你醒醒。”
男人推开苏曼蓉,“我妹妹累了,你别叫醒她。”
苏曼蓉打量他,“你妹妹?”
男人狠狠瞪了一眼苏曼蓉,搂着姑娘的肩膀,“是啊。”
苏曼蓉可不信,这男的一看就是北方人,这女人一看就是南方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她站起来,想去找乘务员,却被旁边的男人拦住,“你能不能别闹腾了?!”
苏曼蓉有点懵,什么情况,她又没跟他说话,她耐着性子说,“我去打点水。麻烦你让开。”
男人猛地拉了下她胳膊,大声呵斥,“快坐下!马上就到了,喝什么水。要喝水回家喝。”
苏曼蓉更气了,“我想喝水,关你什么事?!”
大娘忙打圆场,“哎呀,你们小俩口别吵架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别影响其他人休息。”
苏曼蓉看看这个,又看看大娘,“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呀?”
她站起来,大声呼喊,“乘务员!乘务员,快过来!”
她的话刚喊了几声,旁边的男人突然伸手过来捂住她的鼻子,冲其他人道歉,“我媳妇太闹腾了,给大家添……”麻烦了。
后面的字还没出口,突然他发出一声惨叫,这叫声让原本还昏昏欲睡的乘客们全都好奇看过来。
“*你妈的,你干什么?”对面的男人突然蹿起来,一脚踢向苏曼蓉,却被她的铲子狠狠插了一下。
不等大娘扑过来,苏曼蓉扯着嗓子大声喊,“这些是人贩子!大家快过来帮忙!”
周围的乘客全都怔住,有几个好心乘客己经站过来,大娘朝着苏曼蓉扑过来,想拽她的头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一个搅家精回来。还把我儿子伤了。你个国民党的破烂货,我儿子不嫌弃你,娶你进门,你就烧高香吧。你还西处惹事。”
听到苏曼蓉以前是国民党的太太,那几个好心人脚步顿住,不想惹一身腥。
那两个受伤的男人也缓了一口气,纷纷过来,想要把苏曼蓉给制住。
苏曼蓉朝他们的受伤部位拍打,大娘也过来帮忙,她一个人哪是三个人的对手,只能扯着嗓子冲着其他人高喊,“我对象是军人!”
听到她是军属,立刻有人过来帮忙,把气急败坏的两个男人按住。
不多时,乘警也被叫过来,苏曼蓉先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她有军属证件,身份无可疑。
这三人说是那姑娘的亲人,但他们的介绍信却完全不相关。
姑娘还没醒,乘警将她带去前面,等对方苏醒后,再询问细节。
又是自证,又是配合调查,这么一闹腾苏曼蓉从车站出来,比预定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李建军在门口等啊等,还以为她错过了车次。
小江看了眼天色,“首长,马上快十点,车早就到站了,苏同志肯定没赶上。说不定坐的是下班车。”
李建军勾头往里看,“不能。如果她晚了,她肯定会发电报给我。”
“电报那么贵,她可能不舍得花钱呢。”
李建军却不这么认为,他媳妇不可能在这方面省钱。她知道他会担心她安全。
就在这时,他看到站台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立刻迎上前接过行李,“你没事吧?”
苏曼蓉这身装扮说不上好,刚跟人打了一架,哪怕刻意整理过,头发依旧有点乱,而且她被人踢过,衣服不可避免留下痕迹。
苏曼蓉叹了口气,走在前头,“倒霉透顶,遇到三个人贩子团伙,想拐卖我。我就跟他们干起来了。”
小江大吃一惊,“火车上居然有人贩子?!”
苏曼蓉见他大惊小怪的样子,还有点懵,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李建军帮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问她是怎么脱身的。
苏曼蓉就大概说了一遍过程,首把两人说得心惊胆战。
这人贩子心理素质真的过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然撒谎。
“我还救了一个姑娘。那姑娘一看就是刚刚大学毕业。”苏曼蓉当时其实并不想拆穿他们。毕竟她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可是那姑娘被迷晕,她就没办法坐视不理。
“苏同志,你太厉害了。”小江一脸的钦佩。换成他,肯定不如她机灵。
李建军将包裹扔给小江,半搂住苏曼蓉,“你哪里受伤了吗?”
“被踹了好几下。肚子有点疼。”苏曼蓉揉了揉肚子。
“快回家吧。”李建军有些心疼,可在外面,不好掀开衣服查看,只能催促小江快开车。
小江如梦初醒,追上两人,将行李放到后面,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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