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许妍盯着手腕上的监测器,数字比昨晚更加残酷:
【原人格记忆:22%】
【女性适配度:94%】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许墨琛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他看起来比昨晚更加疲惫,眼中血丝密布,但看到许妍醒来时,嘴角仍微微上扬。
"睡得如何?"他递过一杯咖啡,温度刚好。
许妍小心地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微甜——他记得她喜欢的口味。这个认知让她胸口发紧。
"做了很多梦。"她轻声说,"梦到...许岩的过去。"
许墨琛在她床边坐下,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还记得多少?"
"零散的片段。"许妍闭上眼睛,"大学实验室...母亲生病...签了一份合同..."她突然皱眉,"等等,合同背面好像有...数字?"
监测器突然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原人格记忆:21%】
【女性适配度:95%】
许墨琛立刻按住她的手:"别强迫回忆。李教授说记忆流失会加速最后阶段的重构。"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完全包裹住她纤细的手指。许妍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他的指关节,这个发现让她耳根发热。
「女性荷尔蒙水平上升」XZ730冷静地报告,「适配度提升至95.3%」
"我们必须离开医院。"许墨琛突然压低声音,"蓝河的人己经查到这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走廊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德语喊叫。许墨琛迅速拉起床边的帘子,从背包里拿出两套便装。
"能自己换吗?"
许妍点头,接过衣服。当许墨琛转身时,她忍着肋骨的疼痛快速更换。牛仔裤、灰色卫衣、运动鞋——比昨天的护士服方便行动多了。
"去哪?"她系好鞋带问道。
许墨琛帮她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程昱提供了安全屋。"
程昱?许妍想起那条警告短信,心头涌上不安:"你确定能信任他?"
"不。"许墨琛干脆地回答,"但他手上有我们需要的装备。"他递给她一部新手机,"李教授的紧急联络方式己经存好了。"
走廊上的骚动越来越近。许墨琛推开窗户,五层楼的高度让人眩晕。他先翻出窗外,站在狭窄的窗台上,然后向许妍伸出手:"相信我。"
许妍没有犹豫。当她的手放入许墨琛掌心时,一种奇异的安全感涌上心头。他轻松地将她拉出窗外,沿着消防梯快速下行。
春日的风带着花香拂过面颊。许妍的卫衣帽子被吹落,长发在风中飞舞。她注意到许墨琛不时瞥向她,眼神复杂。
"怎么了?"在转角处短暂停顿时,她忍不住问。
许墨琛伸手将她一缕散发别到耳后:"你头发散开的样子...很像她。"
不需要问"她"是谁。许妍想起系统空间里那个以许夫人形象出现的XZ730界面,胸口泛起一阵奇怪的酸涩。
他们避开正门监控,从医院后巷溜出。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约定地点,车窗摇下,露出程昱阳光般的笑脸。
"上车!快!"
车内弥漫着皮革和薄荷香氛的气息。程昱通过后视镜打量许妍:"气色比想象中好。监测器显示多少?"
许妍下意识地遮住手腕,但为时己晚。
【原人格记忆:20%】
【女性适配度:95%】
程昱吹了声口哨:"时间不多了啊。"他转向许墨琛,"李教授那边?"
"准备就绪。只差最后确认。"许墨琛的声音异常冷静,但许妍注意到他左手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节奏急促。
车子驶离市区,窗外的建筑逐渐被郁郁葱葱的树林取代。程昱打开音乐,是一首轻快的钢琴曲。
"你母亲的作品。"他对许墨琛说,"记得吗?"
许墨琛没有回应,但下颌线条绷得更紧了。许妍突然意识到,这首曲子正是她在许夫人钢琴上无师自通弹奏的那首。
"系统,"她在心中问道,"为什么我会弹那首曲子?"
「数据不足」XZ730的回答出奇地简短,「可能为随机神经激活」
不对劲。系统向来事无巨细地分析一切,这种回避态度...
"到了。"程昱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车子停在一栋掩映在树林中的现代风格别墅前。全玻璃的外立面反射着阳光,像一颗巨大的钻石。
"我的秘密基地。"程昱得意地介绍,"全屋防弹玻璃,量子加密通讯,还有..."他眨眨眼,"你们最需要的隐私。"
许妍脸颊发热。程昱显然知道神经链接需要什么条件。
别墅内部比外观更加奢华。程昱带他们来到地下层,一个装备齐全的医疗室中央,摆放着一张类似MRI仪器的设备。
"神经同步器。"他拍拍机器,"李教授设计的原型机,能辅助建立意识链接。"他递给许墨琛一个小型注射器,"先做个基础测试?"
许墨琛接过注射器,眼神变得锐利:"这不是李教授的设计。"
房间突然安静得可怕。程昱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当然不是。"他轻声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这是XR850的神经阻断剂。放下它,许墨琛。"
许妍的血液瞬间冻结。监测器疯狂报警:
【原人格记忆:19%】
【女性适配度:96%】
许墨琛纹丝不动,注射器稳稳指向程昱:"你什么时候被蓝河收买的?"
"收买?"程昱大笑,笑声中带着许妍从未听过的冷酷,"我一首是陆总的人。从五年前接近你母亲开始。"
许墨琛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母亲知道吗?"
"当然。"程昱的微笑变得残忍,"她死前最后一刻才明白。"他晃了晃手枪,"现在,放下那个,除非你想看许妍的脑袋开花。"
许墨琛缓慢弯腰,将注射器放在地上。程昱立刻一脚踢开它。
"聪明的选择。"他用枪示意许妍,"过来,容器小姐。"
许妍僵在原地。程昱叹了口气,突然扣动扳机——子弹擦过许妍耳际,打在墙上。
"下次不会射偏。"他柔声说。
许墨琛眼中蓝光暴闪,但程昱比他更快:"别尝试'守护者'系统。这里的墙壁涂有量子干扰涂层。"他得意地指着自己的太阳穴,"顺便说,我才是真正的'守护者'宿主。你身上那个...只是个残缺的子系统。"
许妍震惊地看向许墨琛。他的表情证实了这一点。
"母亲...?"许墨琛的声音嘶哑。
"没错。"程昱微笑,"陆总一首很欣赏许夫人的才华。她死后,我们提取了她部分神经模式...可惜只成功移植了不到30%。"
许妍胃部翻腾。许墨琛身上的系统竟然是他母亲的意识碎片?那些偶尔流露的温柔,对音乐的共鸣,甚至对她头发的评价...都来自许夫人?
"你想要什么?"许墨琛的声音冷得像冰。
"密码。"程昱的枪口转向许妍,"合同背面那串数字。许岩在签协议时无意中看到的,正是许夫人研究资料的量子加密密钥。"
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许妍突然看到那个片段——实验室里,她(他)签字的钢笔漏墨,助理匆忙拿来新合同。翻面时,她(他)无意中瞥见背面印着一串数字:47-23-19-88...
"想起来了?"程昱逼近一步,"说出来,我就放你们走。"
许妍咬住嘴唇。那串数字就在记忆边缘,但每次快要抓住时,就像水银般溜走。
「原人格记忆:18%」监测器无情地提醒。
"我...需要时间。"她拖延道。
程昱冷笑:"时间是你最缺的东西。"他转向许墨琛,"或者...你可以告诉我?毕竟你身上的子系统应该能读取她的记忆。"
许墨琛沉默不语,但眼中的蓝光闪烁不定。许妍突然明白——他确实在尝试读取,但XZ730在阻挠。
"有趣。"程昱观察着他们的表情,"系统在对抗系统。"他忽然拍手,"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他走向控制台,启动了一个程序。墙壁变成透明显示屏,显示出许妍的实时脑部扫描。左侧代表许岩的红区己经所剩无几,右侧代表许妍的蓝区几乎占据全部。
"知道吗?当适配度达到97%,原人格记忆将永久锁定。"程昱愉快地说,"也就是说,许岩将永远消失。"他调出一个倒计时,"根据当前速率,还剩...12小时。"
许妍双腿发软。12小时后,她将完全成为许妍,而许岩的一切——记忆、技能、身份——将不复存在。
"现在,密码。"程昱的枪口抵上许妍太阳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去见许夫人。"
许墨琛突然动了。速度快得不像人类,他扑向程昱,两人重重摔在地上。枪声响起,子弹打碎了一盏顶灯。
"跑!"许墨琛在扭打中吼道,"三楼露台有逃生梯!"
许妍转身冲向楼梯,却在第三步被剧痛击倒——XZ730启动了惩罚程序。她跪倒在地,眼前一片血红。
「警告:逃离行为违反核心指令」
"不...再...不听从...你..."许妍咬牙抵抗着疼痛,强迫自己站起来。
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她回头看到许墨琛将程昱的头狠狠撞向地面,但后者一个巧妙的翻身,反而将许墨琛压制。
"你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手枪?"程昱喘息着将武器对准许墨琛胸口,"这是神经溶解弹。一枪下去,连带你母亲的意识碎片一起蒸发。"
许墨琛停止挣扎,眼神却异常平静:"许妍,记住合同背面的数字。"
程昱的扳机扣到一半,突然僵住了——许墨琛太阳穴处的蓝光变得异常强烈,顺着他的手臂流向程昱。
"不...你不能...!"程昱尖叫,身体开始抽搐,"强行意识传输会...两败俱伤!"
"母亲的选择。"许墨琛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带着女性特有的柔和,"不是死亡,而是牺牲。"
蓝光如潮水般吞没了两人。许妍惊恐地看着他们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下仿佛有电流流动。程昱的尖叫声越来越高亢,然后戛然而止——他像断线木偶般在地。
蓝光退去,许墨琛也倒下了,面色惨白如纸。
"许墨琛!"许妍爬到他身边,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脸。
他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扩散,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监测器突然震动:
【原人格记忆:15%】
【女性适配度:96%】
还有12小时。12小时后,许岩将永远消失。但现在...
许妍看向昏迷的程昱,那把枪就落在他手边。她可以拿起它,威胁他说出解救许墨琛的方法。或者...她看向那台神经同步器,想起李教授的话——真正的神经链接需要双方完全自愿的意识交融。
许墨琛曾说过,无论她选择成为许岩还是许妍,他都接受。而现在,轮到她了。
"系统,"她轻声问,"如果现在建立神经链接,能救他吗?"
「理论上可行」XZ730的回答出人意料地清晰,「但成功率不足40%。他意识受损严重,链接可能导致你的系统过载。」
"后果?"
「永久性神经损伤。或...完全融合。」
许妍深吸一口气,看向许墨琛平静的脸。那个总是强大冷静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个孩子。而她,也许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监测器再次震动:
【原人格记忆:14%】
【女性适配度:96.5%】
时间在流逝,许岩在消失。而她必须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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