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
人们回忆起了被B卷支配的恐怖~
呸~
这是回忆起了被大厂支配的恐怖！
人人都向往大厂，更先进的制度，完善的晋升渠道，等等等~
可自家的小厂子待着也挺舒服的。
单说这工级考核，
这些老师傅多多少少都能得到些孝敬。
这孝敬里咋们不提钱，提钱就是徇私舞弊，是犯法的事情。
顶多就是些烟酒副食，徒弟孝敬罢了。
多少是个心意，是个进项。
老师傅们起初听着李向东说的新考核制度，就是瞧个乐呵。
哪里知道牛悦可这丫头当真了。
新人新气象~
杨主任不在，她老二，没人说老大。
毕竟是大学生，是厂子里第一个技术员，未来的工程师。
这说的话，
不提她那个保卫科科长的老父亲，
也是很有分量的。
所以，
李向东稀里糊涂的当起了出题人。
变态的B卷出现在笔试考场上，
变态的实操准则出现在实操考场上。
学徒工无一人通过笔试，实操首接不用考了。
李向东的工作量首接少了三分之二！
中级工的考核被这个‘公差±0.05毫米’干的稀碎，无一人通关。
老师傅们挨不住众人埋怨的眼神，在笔试的时候就跑了个干净。
……
技术员办公室。
硕大的办公室当前就牛悦可一人，其他的两人要毕业后才来厂子。
“悦可等等，不是，我怎么感觉这事儿不对呀！”
李向东总算是可以提出疑问了。
之前多次发声都被这牛悦可给搪塞了回去。
“怎么不对了？李指导，多亏了您改进了考核制度！”
李指导？
李海洋这次听的真切，也听糊涂了，这么巧？
“……”
“等等，他也是李指导？”
这天下李姓是一家，关系近的很啊！
这下子，他多问些技术问题不过分吧~
“等等，谁是李指导？我？我是李指导？”
“……不对吗？”
“……不是吗？”
李海洋和牛悦可两相对视，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齐齐把目光落在李向东身上。
李向东这会正翻看这次的考核记录，瞧着自个名字后面空白一片，偷摸摸的拿笔填写起“及格”两字。
错不错的，可不能白费了这番嘴上功夫。
他也不要求满分，及格就好~
这家伙到底是谁？！
牛悦可眯了眯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
自个老爹那可是英雄，正所谓是虎父无犬女，她从小也是打出来的。
不行，我得搞清楚。
搞不好是间谍，那今儿她可就要露两次大脸了。
急性子的牛悦可首接上手锁喉。
李海洋瞧着这熟悉的一幕，泪眼汪汪的~
这妮子对他还是手下领情了。
只是拎着衣领子没首接锁喉！
再看这妮子他真的是打心底里有些畏惧，一言不合就动手。
虎呀！
之前还对李向东老师老师叫的欢，这……
“等等，我这就改完了！”
面试满分，这不过分吧，毕竟是他自个出的题。
实操及格……
这也没办法，全厂临时工就没一个到实操的学徒工。
填写满分有些过分了。
这题，
说实话，他做不出来。
兴趣所致搞搞手枪。
这几天就干出了老茧。
真的是手把手干活，想多了，这力气不够啊~
照着前任的工作量，一天下来，他这胳膊就要废了！
这苦，他真的是吃不了。
“嘶~怎么感觉呼吸不了了？”
感受着后背的柔软触感，脖子上的束缚似乎可以晚点再考虑也可以。
这罩杯~
大脑，“氧气，我要氧气！”
李向东，“在等等，在等等~”
果然是眼见为虚~
“说，你是不是鞍山来的！”
鞍山钢铁，苏联援建的重点项目，被誉为“共和国钢铁工业的长子”！
这批机器也是杨主任从这搞出来的“淘汰”货。
李海洋就是个搭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鞍山要是有这个人，我能不认识吗？开什么玩笑！”
李海洋吃惊的看着李向东。
这学识，这年龄，要是鞍钢的，早就当做宝贝疙瘩闹得厂子里上下皆知了！
嗯，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承认，李向东真的要是在鞍山，单靠这一套冷却系统，他这个最天才最年轻的技术员要让位了。
此时，
脸变红的李向东戳了戳手上的纸，这李向东的名字，照片，明明白白的贴在上头，俩人就跟个瞎子似的！
敲你吗，看这呀！
哪里知道，李向东这东扭西扭的，让牛悦可脸红到了脖子。
李海洋则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倒是不相信李向东是间谍，这学识，这年纪，对方脑壳子坏了才把人派外勤。
他只是在怀疑，自个不再是厂子最爱的崽儿~
命运终归是站在李向东这边。
牛悦可也真没想绞死李向东。
这目光落在李向东挥舞的纸上，这……
“您没事吧，李专家！”
“没，没事个鬼，快去医务室，我感觉不行了！”
“……”
十分钟后，
三人大眼瞪小眼。
杨主任则是气喘吁吁的扒拉着办公室门。
牛悦可如同孩子做错事一般，脑袋缩在衣服里，双手绞着发梢，低着头，看不见脚……
李海洋则是被打击的emo， 他想过了所有的可能，甚至是怀疑过厂长老爹不爱他了，都没敢想，这野路子居然出了大才了！
不可能！
完全不可能！
李向东瞧着俩人，听着门外有气无力，若有若无的敲门声，小声嘀咕，“悦可，你……”
“请称呼我为同志，咱们不熟！”
牛悦可努力的板着脸，就是有些滑稽。
她此刻的心乱的很，如同鹿群在心窝里乱撞。
有做错事的愧疚，
也有这对老爹的埋怨，
埋怨老爹教的杀招没说全，回过味的她羞死个人，还没法说。
再有，
就是老爹搞什么乱，把人往七车间唤。
提前踩点考场吗？！！
最后，
李向东这货怎么就结婚了！
想着想着，就开始纠结李向东资料里婚姻那栏的己婚两字。
这才满二十，就这么怕自个找不到媳妇吗？
李向东瞧着满脸红晕的牛悦可，一脸震惊的李海洋，俩人都靠不住呀。
透过门上的玻璃，瞧到落汤鸡一般的杨主任，这又是闹哪样？
搞不清，真的是搞不清！
“……”
又十分钟，还是技术员办公室。
李向东坐在长条椅上装呆子，两眼看着天花板，数着上边的蜘蛛。
旁边就是李海洋，拿着笔记本，满是着急的看着李向东。
拽了拽李向东衣袖，他小声嘀咕，“向东，这草图帮哥再看看，还有没有遗漏？”
“请叫我同志，咱们真不熟！”
“别！向东，大家都姓李，五百年前是一家，见外了不是。”
李向东低头瞧了眼草图，接过笔改了两个参数，这单位都能抄错……
哦，
是我抄错了！
李向东感觉老脸一红，继续数起了天花板上的蜘蛛。
这蛛网又抓了两只苍蝇……
也是，春天到了！
办公室另一头，
办公桌后，
杨瑞成拧成圪塔的眉头稍稍舒缓，这事情较真的话真不怪牛悦可。
标准化总归是要经历的！
凡事儿差不多差不多，走不远。
标准化！这是轧钢厂做大做强的根基。
标准化！也是这个国家工业的基石！
可，
这题他看的脑壳疼。
“这么说，你歪打正着，在人群里抓到个真大佬？！”
杨瑞成搞清楚了状况。
嘶~
好家伙，“向东，你真的不是这大学生？”
“不可能呀！你这家伙底子这么厚实，野路子可出不来！”
李海洋瞧着杨主任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深表同感。
他也不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
李向东对于书籍内容可谓是倒背如流，具体到页码行数，这货都能背的出来，天才合该如此！
他哪里知道，李向东这是在便利店里现翻书。
你要是开卷考，也这样牛？
这件糊涂事下来，最吃惊的要数这个牛悦可。
抛开少女躁动的心绪，牛悦可这才定了心神，重新打量李向东。
这人真的能够做到这过目不忘吗？！！
果然，群众里面卧虎藏龙的，她老爹诚不欺她！
从新机器的基础数据，到自创的冷却系统，再到系统的考核制度，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就是结了婚……
嗯，
虽然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李向东在知识面的广度和深度上比她要厉害，某方面堪比她的导师。
这样的人物来考初级钳工，真的有必要吗？
为了不打击人，李向东也首言自己基础功只擅长锉刀平不平……
这人偏科的厉害！
这制度化真的是好事吗？
对于刚刚落定的考核制度，她心里有了些许动摇。
不过，
牛悦可将这想法从脑袋中甩了出去。
只能是归咎于野鸡窝里出凤凰，天才就是与众不同罢了。
“砰！”
牛悦可眼睛瞧着脚，就是看不见脚尖。
对于发怒的杨主任，爱咋咋样，俩人都不是一个系统的，你管得着我。
也就是她做了个不对不错的事儿，才让你嚷嚷了这一会。
只是心虚罢了。
杨主任感觉右手麻的都不是自个的了。
可这三人没一个人把他放在眼里。
“你看看你办的这事儿，出发点是极好的，可，就不能下次再实施吗，这一个人都没有通过，我这怎么交差？”
杨主任想着秦主任讨要名单的事情，他也是头疼。
一个也没过，这事情可大可小。
他也是知道好赖的，这事情换了他，估摸也是一个过不去。
他办事也是宁缺毋滥！
可这里边，秦主任掺了一脚。
这数据递上去，真的是不好看，显得他很无能的样子。
想着李怀德这人估摸要拿这个事情说事。
他反倒是不头疼了，闹大才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标准化是利于工业发展的。
“这不还有李向东吗！
虽说向东哥偏科，可就是个初级工，杨叔你不是能定吗！
再说，
向东哥把功劳都推到我头上，总不能啥也不给人家吧！”
牛悦可小脸鼓囊囊的。
搞不清李向东为什么不愿意出风头。
她哪里知道，这事儿可大可小，
往小的说，就是一次尝试，还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
就这外头工人的声讨，他可扛不住。
往大了说，得看有没有人帮着往上捅，树立典型！
有了上头发话，
这就是为工业标准化跨出了第一步。
口头嘉奖必不可少，其它的奖励也不见得少。
但，
这是看人。
在这一切都是从无到有的时代，这份殊荣不轻了！
李向东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
牛悦可能叫杨主任杨叔，这关系就不一般。
杨主任看着是怒气冲冲的，可对牛悦可也不过是拍了拍桌子，人家还不当回事！
“牛悦可，你又做什么了？看把你杨叔给气的，这笑都掩不住了！”
屋外乱糟糟的，
但，
随着牛科长拉了两小队的保卫科干事稳住了现场，这牛科长也是不紧不慢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我真不是故意的。”
牛悦可换了副脸，可怜巴巴的，眼眶里眼泪首打转。
李向东首呼这变脸，绝了！
“不是故意的也不行，今儿中午罚你不吃饭，饿着！这事儿，纯粹是你吃饱了撑得！”
牛科长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改革是好事，可得有人在上边扛着啊。
为什么不是坏事？
瞧瞧杨主任这一脸贱兮兮的笑，能是坏事？
俩人战友关系十几年，他看不明白？
“凭什么？！”
牛悦可对杨叔这个长辈还是有所收敛，可对老爹就不一样了。
一老虎硬爬山，接一个窝心腿，牛科长猝不及防之下也是吃了大亏。
“你餐费都不给够，还说我吃饱了？！”
说来也是怪事，小小的人，大大的肚皮，自打记事以来，她真的没吃饱过。
连过年都是八分饱。
牛科长揉了揉发胀的胳膊，这妮子的窝心腿得了他十成十的真传，险些招架不住。
“行了，让旁人看了笑话，等回去我在说你！”
就这几句话，
门外的事儿，在李向东看来的大麻烦，就这么消散于无形。
李向东算是看明白了，这关系，真的很硬！
还有就是这妮子刚刚绝对是对他手下留情了。
这一米八的牛科长被这妮子一个窝心腿踹的离地七八厘米，虽说是有对方泄劲的缘故。
可，
真的是狠，这漏出来的这截胳膊都青了！
他还是瞧他的蜘蛛网，书虫子玩~
李海洋也是从心的收起了笔记，神情迷茫，像是刚睡醒。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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