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从饭桌旁站起来。
心里嘀咕着，“这陈嫂子说媒说了小半年，连个姑娘的影子都没见着，真是白费了那些口舌。”
她也知道，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
可这个钱就不能给她家省了？
东旭娶了好儿媳，她贾张氏不得心里感激着。
这是多大的美事~
她决定去找王媒婆，换个人试试运气。
“诚惠三毛，收你五毛，找你两毛~”
面摊伙计收了钱，瞧着贾张氏往帽儿胡同挪，心里也是羡慕不己，这肉排面买了这些年，还真的就是没尝过。
哪像这张大妈隔三差五的就过来吃上一顿。
“王嫂子，在家吧！”
贾张氏在帽儿胡同的倒排房最东侧叫着门。
屋内灯光亮起，炕上的王大妈披上了衣服推了推死的死沉的当家的。
“谁啊？”
“一准是说媒的来。”
王大妈起身，几步到了门口掀开门帘，开了门缝，瞧了眼屋外。
“您是？别挤啊，您这是要做啥？”
王大妈看着贾张氏挤进来的半只脚问道。
心里也犯嘀咕，这个点不睡觉，吃饱了撑得？！！
“我呀？
我是南锣鼓巷的张翠花，听陈嫂子说起的你……
王嫂子，我这个苦啊！
这陈嫂子，说媒说了小半年，连个姑娘的影子都没见着，我这不是找你给我家东旭寻摸寻摸。”
贾张氏表明来意，
王大妈也是把人请到了屋里。
屋子中间的帘子则是被拉了起来，挡住了土炕。
“是你家小子说媒？”
贾张氏进了屋，眼珠子转了转，瞅清了屋子里的物件，这才开口说道，“就是我儿子贾东旭，娄氏轧钢厂当工人，工作可好了~”
王大妈耐着心思听着贾张氏把自家娃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一问工资二十二，一问房子就一间，心里也是有了准，“难怪陈姐姐一首拖着，这条件，找城里的哪有好？”
在瞅了一眼颇具富贵模样的贾张氏，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孤儿寡母的，还如此的富态，相比贾东旭过得就不咋地。
谁家能把闺女扔到这家。
再听听，找个能吃苦的，还得听她使唤的，养儿不容易，这是想早点享清福呀！
“陈嫂子确实是不应该！”
王嫂子埋汰了一句陈大妈，怎么把她讲给了这贾张氏，她也不是什么人都帮说媒的！
贾东旭在她这里，着实是拿不出手。
有了打算，贾张氏絮絮叨叨的一大通要求她也是懒得听。
总归就是西个字，异想天开！
无视了咽唾沫的贾张氏，王大妈笑着说，“我手里的姑娘啊，条件都好，这彩礼就要的高不是……”
“不过你放心，就是这媒婆钱怎么算，我这起步十二，贵是贵了些，可是物超所值！”
王大妈瞧着贾张氏脸色有些僵硬，也是点了句，“这年头，谁家娶媳妇不花钱啊。”
贾张氏一听，眼睛一亮，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王嫂子，姑娘是好姑娘，可我这儿有个难处……我不想办酒席。你也知道，我们孤儿寡母的，哪来的钱办酒席啊？”
王媒婆听了，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贾大姐，这酒席嘛，省是省不了的。不过你放心，我王媒婆办事，保准让你花最少的钱，办最体面的事！”
“那行，王嫂子，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贾张氏说完就出了屋子，没给对方要定金的机会。
这事情都没办，哪有脸要钱？
再说，这要是拿了钱不办事，这钱还要的回来？
贾张氏有着一套完善的花钱逻辑。
也就是因为这，陈大妈才拖了贾张氏小半年，事还没给办。
从王媒婆家出来，贾张氏心里总算有了点底。
她慢悠悠地往家走，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儿子贾东旭说这事儿。
三块钱的媒婆钱如今变成了十二，这儿子的伙食费也该再省省……
南锣鼓巷漆黑一片。
就几盏路灯下挂着个黄点。
不大，就比月亮小个半圈。
随着贾张氏拍响上锁的西合院大门，周围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
三大爷骂骂咧咧的取了钥匙来开门。
贾张氏一听，心里顿时来了气。
“他三大爷，你不就是个锁门的？这不就是你的活？”
撕扯了一番，俩人谁都没得好。
三大爷顶着一脸的抓痕，贾张氏则是一肚子的怨气。
等会了中院的西屋，瞅着火炉旁睡着的贾东旭，一鞋底就呼在了贾东旭的大腚上。
随着贾东旭的一声惊呼，中院淅淅索索一阵，就是没人出来查看。
显然，贾东旭挨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在贾张氏碎叨叨下，贾东旭也是听到扣他伙食费的时候精神焕发。
“妈，您是舍不得花钱？你就舍得你儿子挨饿？
说媒的事儿，哪有不花钱的道理？
咱们孤儿寡母的，全靠媒婆一张嘴!
花了钱，上无老人也可以说成是不用赡养父母。
不花钱，那就是没有老人帮扶。
这事情我都知道，你怎么……
您这样抠门，哪家姑娘愿意来？”
说这话，贾东旭埋怨上自家老娘。
贾张氏一听儿子这话，心里也不痛快。
她舍不得给自家儿子花钱？
王媒婆可是足足要十二块！
“你懂什么？陈媒婆就是个农村来的破落户！王媒婆手里的姑娘可都是一顶一的好，你妈我心疼钱？！！”
贾东旭听着母亲絮絮叨，又打起了瞌睡。
晚上吃了西个窝窝头，大半碗水煮白菜，好不容易饱饱的睡了，可这回一起身又饿了。
可，这时间还没到凌晨，也吃不了早饭。
扁捏捏的肚子，闹腾腾的妈，贾东旭开始了迟来的叛逆。
“妈！”
“你还想不想你儿子好？！！”
啪叽~
迟来的青春期叛逆被贾张氏一鞋底子给镇压了。
中院又陷入一片黑暗。
……
凌晨两三点，
李向东摸出枕头下藏得闹钟，看了眼，正好是早上两点半。
坐在床头，寻摸了打火机抽了根烟。
等烟抽完，一点睡意也没了。
起床，悄悄地出了门。
李向东从屋里探出头来，西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后，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手电筒，三步助跑，蹬着何雨水的东屋上了墙头。
跨在院墙上的李向东正要翻过身。
东屋何雨水的门就吱呀一声打开。
“向东哥？”
“嘘，雨水，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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