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章 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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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6章 文心

 

破晓前的北荒村,死寂如坟。

林凡在草铺上猛然惊醒,指尖残留着昨夜摹刻“悯农”的血腥气,掌心却紧攥着那柄锈剑——剑脊根部剥落的锈斑下,一缕温润如古玉的青铜光泽悄然蔓延,剑身搏动感如苏醒的活物,与村口石碑的微弱共鸣愈发清晰。

“前辈,石碑里有东西。”

林凡在心底默念,目光穿透茅屋缝隙,望向村口那团模糊的青黑轮廓。

“是‘文骨’残韵,”

剑妈的声音带着久违的肃穆

“被蛮族血咒封住了。昨夜你那句‘粒粒皆辛苦’引动文气共鸣,才让它透出一丝缝隙……小林凡,这村子下面,埋着因果!”

寒风卷着雪粒子砸在土墙上,簌簌作响。林凡拄剑挪到村口时,孙村长正佝偻着腰,用枯树皮般的手擦拭石碑积垢。老人身后跟着三五村民,眼神麻木如待宰的羊。

“后生,你也信这石头有灵?”

孙村长苦笑,指甲抠进一道裂缝

“祖辈都说它是前朝柳举人立的‘劝农碑’,可三十年前蛮骑屠村后,碑文就化了鬼画符……”

他掌心抹过一处苔藓,露出半枚扭曲如蛇虫的暗红刻痕——正是赵里正刀柄图腾的变体!

林凡瞳孔骤缩。锈剑突然剧震,剑脊上那道“重”痕灼热发烫!他猛地将手掌按向石碑——

轰!

并非巨响,而是灵魂层面的震颤!青黑碑体内部,万千金色文字如困龙冲霄!虽被血咒死死锁住,但最顶端一枚古朴厚重的“重”字,己冲破尘封,在林凡识海中煌煌燃烧!霎时间,地脉轰鸣,冻土之下文气奔涌,整个北荒村的风雪竟为之一滞!

“地……地龙翻身了?”村民惊恐伏地。

唯有林凡站立如松。他“看”到地气如黄龙盘绕石碑,又顺着剑身导入自己干涸的经脉!那并非昨夜微弱的涓流,而是沉浑磅礴的“土德文气”!灵魂深处的“避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文骨镇地脉……这碑是北荒村的地眼!”剑妈声音激动,“快引文气入剑!趁蛮咒未醒!”

林凡福至心灵,锈剑插地,以指代笔,在碑面“重”字旁疾书昨夜血句——“悯农”!二字落成,土黄文气如百川归海,尽数没入剑身!锈迹如潮水褪去三寸,剑锋隐现青光!

“好小子!竟能引动‘地脉文火’!”一声阴恻恻的冷笑撕裂风雪。赵里正策马立于坡上,皮帽下的眼睛闪烁着非人的猩红,“可惜……你这文火,正好给血祭开锋!”

他猛地扯开羊皮袄——腰间赫然缠着一条人筋绞成的暗红绳索,串着七颗干缩的孩童颅骨!

“蛮神索!”剑妈有点急切,“他在用童尸养咒!快毁掉!”

迟了!赵里正咬破舌尖,污血喷在颅骨上。七窍同时腾起黑烟,凝成一头三眼狼形虚影,仰天无声尖啸!村东塌陷的土墙轰然炸裂,数十道黑影如饿狼扑入!

真正的蛮族!身裹兽皮,面涂靛蓝,手中骨刃滴落腥臭黏液。为首蛮汉高逾九尺,独眼盯着赵里正:“血食呢?”

“三百活人,尽在此地!”赵里正狞笑指向村民,“先杀那持剑的祭旗!”

蛮汉独眼扫过林凡,突然暴怒:“剑上有仓颉的味道!撕了他!”骨刃破空,带起鬼哭般的尖啸!

“趴下!”林凡拽倒孙村长,锈剑横格。“铛!”金铁交鸣!巨力如泰山压顶,林凡虎口崩裂,锈剑几乎脱手!独眼蛮汉的骨刃竟只崩开一道缺口!

“文气护体?”蛮汉惊疑不定,“这点微末道行也敢……”话音未落,林凡剑锋陡转,并非刺向敌人,而是划向脚下冻土!

嗤——!

剑尖划过,尘土飞扬,一道歪斜的“丨”(竖)痕烙入地面!昨夜摹刻“悯农”的感悟与碑中“重”字道韵交融,化作最原始的“立地”之志!

嗡!锈剑青光大盛!剑痕裂开的地缝中,土黄地气如怒龙冲天,撞上扑来的三名蛮兵!

“噗!”血肉横飞!蛮兵如烂泥般瘫倒,筋骨尽碎!

“笔落惊风雨?”独眼蛮汉骇然后退,“你是文胆境?!”

林凡拄剑喘息,面色惨白如纸。这一划抽空地脉文气,灵魂“避障”裂痕剧痛,口鼻渗出血丝。但他笑了——方才一瞬,他清晰感知到“避障”裂痕处,一丝精纯文气渗入了被封的丹田!

“他不是文胆!”赵里正尖啸,“是那把剑!蛮骨卫!结‘噬文阵’!”

剩余蛮兵迅速变阵,骨刃插地,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黑雾从他们七窍涌出,交织成一张覆盖全村的巨网!网上浮现无数扭曲的蛮文,所过之处,石碑金光黯淡,林凡剑上青光寸寸消融!

“糟了!”剑妈急道,“噬文阵专克儒道!快打断……”

话未说完,一道瘦小身影突然扑向赵里正!

“还我弟弟命来!”阿秀双目赤红,举着柴刀砍向蛮神索!她认出了颅骨中最小的一颗——那是去年冬天被赵里正“征走”的幼弟!

“蝼蚁!”赵里正反手一鞭,羊角鞭梢如毒蛇噬向阿秀咽喉!

“不!”林凡目眦欲裂,却因文气反噬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一道佝偻身影炮弹般撞开阿秀!

“噗嗤!”羊角鞭贯穿孙村长的胸膛!老人死死抱住赵里正的腿,口中血沫喷涌:“跑……带娃娃们……跑啊!”

“老东西!”赵里正暴怒,蛮神索黑光大盛,就要绞碎老人。独眼蛮汉的骨刃也己劈至林凡头顶!

死亡的阴风扑面!林凡瞳孔中,闪过孙村长佝偻的脊梁、阿秀绝望的泪眼、蛮兵刀下倒伏的妇孺……最后定格在昨夜地血字上——“粒粒皆辛苦”。

粒粒皆苦……苦!苦!苦!

悲愤如火山炸裂!林凡无视劈来的骨刃,锈剑悍然刺入脚下噬文阵眼!剑锋贯入大地刹那,他嘶声咆哮,声浪裹挟着全部心魂之力,震彻雪夜:

“不——教——胡——马——度——阴——山——!”

残局!王昌龄《出塞》的断章!林凡未诵全诗,仅凭胸中那股“御蛮守土”的决绝意志,引爆了锈剑积蓄的所有文气!

轰隆——!!!

剑脊上,“重”痕崩碎!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银钩铁画的“御”字虚影!以剑为笔,以血为墨,以魂为薪!锈剑寸寸龟裂,青铜剑身彻底!磅礴文气冲霄而起,化作百名身披残甲、手持断戈的透明老兵虚影,列阵于风雪!

“英灵战魂?!”独眼蛮汉魂飞魄散,“快撤……”

晚了!老兵虚影沉默冲锋,断戈所指,蛮兵如沸汤泼雪,黑雾溃散,血肉消融!噬文阵轰然崩塌!赵里正腰间蛮神索寸寸断裂,颅骨炸成粉末!

“不——!”赵里正惨嚎着被文气洪流吞没。独眼蛮汉拼着自爆左臂,化作血遁消失在夜色中。

风雪骤歇。老兵虚影向林凡无声抱拳,消散于天地。林凡力竭跪地,手中锈剑只剩半截青铜剑条,裂纹密布,光华尽失。

“前辈……?”林凡颤抖着呼唤。

剑灵空间一片死寂。唯有一缕微弱如游丝的心念传来:“睡……会儿……小子……干得……漂亮……” 再无生息。

“哇!”林凡喷出大口鲜血,视野模糊。灵魂“避障”上,一道发丝粗细的裂痕彻底贯通,微弱的文气涓流般渗入丹田。他挣扎着爬向孙村长。

老人躺在阿秀怀里,胸膛破洞,气息奄奄,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村口石碑——那枚“重”字金光流转,裂纹竟在缓缓弥合!

“碑……活了……”孙村长咧开染血的嘴,枯手指向东方天际,“风雪……停啦……”

一缕晨曦刺破厚重云层,照亮石碑,照亮老人凝固的笑脸,也照亮林凡掌中断剑上那枚新生的——文心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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