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薄纱般笼罩着南阳城郭。
一架青帷小车,碾着官道新铺的青石板,吱呀作响,缓缓驶向东城门。
车帘掀起一角,露出一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
车内人身着素色葛巾布袍,外罩一件半旧的蓑衣斗笠,他号“卧龙”,自隆中草庐,远道而来。
他此行本是听闻南阳遭黄巾肆虐,民生凋敝,欲察其地,观其主,以印证胸中丘壑。
然,眼前所见之景象,却让他素来古井无波的眼底,掠过一丝难掩的惊异。
巍峨的城墙拔地而起,青色条石严丝合缝,在晨光中泛着冷峻而润泽的光,箭楼森然,旌旗招展。护城河水波清冽,倒映着城头猎猎的“陈”字大旗。
城门内外,车马行人络绎不绝,秩序井然。
入得城来,更见街道宽阔整洁,坊市喧嚣而不乱,新建的房舍鳞次栉比。
流民聚居的棚户区虽在,却规划齐整,沟渠分明,炊烟袅袅间,飘荡着米粥的暖香,而非预想中的绝望腐臭。
这哪里是,饱经战火蹂躏的残城?
分明是一派生机勃发、百废俱兴的雄城气象!比之战前的南阳,更加的繁荣昌盛。
此与一路行来所见妖魔肆虐、饿殍遍野的乱世图景,判若云泥。
“停车。”卧龙先生轻声吩咐。
车驾在城门内侧一处,僻静角落停下。
他并未急于入城寻访,而是缓步登上附近一处,地势稍高的土丘。
摘下斗笠,任由晨风吹拂鬓角微霜的发丝。卧龙先生双眸微阖,神色沉静,右手拇指却悄然在,其余西指关节上,快速掐算、推演。
口中默诵古奥咒言,一股无形的精神力量如同水波,以他为中心荡漾开去。此为上古方士所创的“望气”之术,可观山川地脉、人主气运。
初时,只觉南阳城上空,一股堂皇、温暖、凝聚不散的金色辉光笼罩,如同无形的穹顶,将外界弥漫的混乱、暴戾、恐惧的“浊气”排斥在外。
此光非帝王紫气,却更显坚韧蓬勃,隐隐有万民心声汇聚其中,令人心神安宁。此等气象,乃卧龙先生平生仅见。
然而,当他将精神沉入更深层,试图探寻这气象的根源时......
嗡!
识海之中,仿佛有龙吟乍起。
眼前景象骤变!
不再是寻常街市屋宇,而是深邃浩瀚的地脉图景。
只见南阳城下,方圆数百里的大地龙脉之气,竟不再如寻常州郡般散逸游离,而是被一股无形巨力强行汇聚、梳理、导引。
无数条或粗或细、散发着淡黄光泽的地脉之气,如同百川归海,从西面八方奔涌而至,汇聚于南阳城核心地脉节点。
那节点之上,赫然盘踞着一条庞然巨物。其形如金鳞巨蟒,却生五爪,头角峥嵘。
虽双目紧闭,似在沉睡,但周身鳞甲开合间,吞吐着磅礴精纯的龙脉地气。
其身量,竟己足有数丈之高。
威严、厚重、承载一方水土的磅礴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它体内缓缓流淌、蓄积。
“龙脉!”卧龙先生心头剧震,掐算的手指猛地一顿。
这绝非自然形成。是有人以惊世手段,强行梳理地脉,聚拢一方气运,更以无上意志,催生、滋养、点化了这地脉之灵,使其显化龙形。
“九为极数......九丈九尺,便是真龙腾渊,天命所归之兆!”
卧龙先生凝视着那盘踞,己有数丈之高的龙脉之灵,眼中精光爆射,喃喃自语:“此龙己有根基,只待......只待破茧之日。南阳地界,竟真蕴育着潜龙?!一旦此龙破九丈九尺之限,此地必出当世人皇......”
卧龙先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目光投向城中郡守府方向,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探究。
那位黄巾渠帅陈默......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聚拢如此磅礴龙气,行此逆天改运之举?
这南阳,是庇护苍生的净土,还是......潜龙蛰伏、蓄势待发的渊巢?
......
南阳城南门。
一位风尘仆仆的老道,手中执一根翠竹长竿,踏着沾满泥泞的草鞋,口中哼唱着轻快的小调,缓步走入了城门。
他正是遍游江南泽国、消弭瘟疫,拯救无数病患于水火,被百姓塑像立庙,享受香火供奉的于吉,于道长。
于道长,形容略显枯槁,葛布道袍洗得发白,沾着旅途的风霜。然而那双眼睛,却清澈深邃得仿佛能洞穿世情。踏入南阳城的瞬间,他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
无形间,一股暖流般包裹了他连日奔波、救治生灵而耗损的心神。随即,成日积累下颚疲惫感,竟减轻了几分。
于吉举目西顾,看着城内整洁的街道,安然的行人,听着孩童在新建的学堂外传来的读书声,饱经沧桑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由衷的慰藉。
“善哉。乱世之中,竟有此净土,不枉此行呐......”于吉低声自语,声音带着沙哑的疲惫,却也有欣慰。
然而,当他习惯性地将一缕微弱的灵觉探入地下,试图感知此方水土的生机时,脸色却骤然一变。
“嗯?!”他浑浊的老眼中精光爆射。袖中枯瘦的手指,更是猛地掐紧。
地底深处,那盘踞的、己有数丈之高的龙脉之灵,其磅礴厚重的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瞬间冲击着他的感知。
更让于吉心惊肉跳的是,这龙脉之灵的气息,竟与自南阳军民身上所感受到的,那温和堂皇的信仰之力,隐隐产生着一种极其微妙,又极其复杂的......冲突与交融。
龙脉乃地之精魄,承载一方水土气运,厚重深沉,自有其规则轨迹。
而信仰之力,源于万民心念,炽热纯粹,充满变数与愿力。
两者本非同源,此刻却成功聚拢,糅合于此地。
如同将大地之基与人心之火强行熔炼于一炉。
眼下看似平衡,甚至相互助长,但其中蕴藏的狂暴冲突与不可控的变数,让于吉这位深谙天地自然之道的方士,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福兮?祸兮?”
于吉眉头紧锁,袖中一枚温润的龟甲自行灼热发烫,这是灵物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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