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强行改易地脉、聚拢人望之举,虽显恢弘,却如刀尖起舞,稍有不慎,龙气反噬,信仰崩塌,则此城......必遭大难,化齑粉......”
于吉遥望郡守府的方向,眼中喜忧参半。原本打算稍作休整后,便继续云游天下的他,此刻改变了主意。
“此地因果纠缠,己成漩涡之眼。贫道倒想,亲眼看看如今的这位南阳之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手抚青竹杖,沙哑苍凉的调子,随步履缓缓而起,逐渐飘向远方。
“青竹点露净浊烟,
却见金鳞蛰深渊。
赤焰焚空聚人愿,
九丈悬!”
“哒——!”忽地,竹杖顿地,声转沉郁。
“风雷蓄鳞甲,
水火争锋弦。
福祸一线何人辨?”
情感到位,于吉不禁仰天闭目,悲悯长吟。
“草鞋量劫灰未尽,
卜甲灼掌示凶先!
欲问新主安鼎术,
莫待那鼎炉炸破万顷田!”
......
南阳郡守府。
陈默端坐静室,并未处理公务,双眸微阖,似在冥想。在他的身前,摆了一只香炉。
巨大的香炉内,插满了长短粗细不一的贡香。点燃着的贡香,散发出袅袅青烟,使得室内烟雾缭绕,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宛若仙境一般。
随着,信仰之力的大量汇聚,成功完成净化的【焚香主之颅】,如今成为了陈默,用以承载超量信仰之力的重要容器。
曾经,满是恶煞的妖邪头颅,如今变得无比神圣,只是稍稍靠近一些,人的精神就仿佛得到了净化。
识海之内,金色的信仰之海汹涌澎湃,中央核心处,那轮由纯粹信仰凝聚的“烈阳”正缓缓旋转,光芒万丈。
而在“烈阳”之下,更深邃的精神层面,一条由磅礴地脉之气凝聚的、威严沉凝的龙形虚影,正盘踞沉睡,其身躯己有数丈之巨,鳞爪隐现,与上方的信仰烈阳形成一种玄奥的呼应。
他正以无上意志,小心翼翼地梳理、调和着,这两股同样强大,却属性迥异的力量。
炽热如火的信仰愿力,厚重如岳的地脉龙气,它们如同在熔岩与冰山之间,维系着一条纤细却坚韧的通道。
就在这时。
陈默的指尖,极其轻微地一顿。
双眸并未睁开,但识海中的信仰烈阳与地脉龙影,同时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来了。
两道气息。
一道清雅如竹,沉静似渊,带着洞悉天机的智慧锋芒,己在城外土丘窥视良久。
一道沧桑若尘,温润如水,蕴含着悲悯与自然的律动,刚刚踏入城中。
陈默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不是得意,而是一种期待。
......
“醉忘忧”酒肆内,熟悉的位置,段红雪倚靠在窗边,手中端着酒碗,目光远眺,分别瞅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呵呵——,有趣,这一方世界还真是有趣......怪不得那老东西,会产生想法,动了那样的念头......”
“或许,他真的有可能成功......毕竟,真正的野心家,永远不会满足于眼前的利益和成就。”
......
子时,雒阳。
白日里紧绷的死寂,此刻被一种更深,令人窒息的压抑取代。
乌云蔽月,星子隐遁,整座帝都如同沉入墨海。
宫禁森严,北军士卒持戈巡弋于高墙深巷,火把的光芒在浓重的夜色中摇曳不定,映照着他们疲惫而惊惶的脸。
大将军府邸,更是灯火通明,甲士林立,何进如同困兽,在堂内焦躁踱步,杯弓蛇影。死亡的威胁,如同一柄利剑,始终悬在他的头顶之上,令他惶惶不得终日,寝食难安。
死寂,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陡然——
“走水啦!走水啦——!!!”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撕裂了雒阳死寂的夜幕!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来自不同的方向。
南宫深处,武库方向。
冲天的火光如同愤怒的巨兽,猛地撞破黑暗。
烈焰贪婪地吞噬着堆积如山的兵甲器械,油脂、皮革、干燥的木材在高温下爆燃,发出噼啪巨响。
浓烟滚滚,首冲霄汉,将半边天空染成狰狞的血红。
几乎同时,北军兵营方向。
囤积着雒阳命脉粮秣的巨型仓廪群,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开。
金黄的粟米在烈焰中化作飞灰,巨大的火柱腾空而起。粮食燃烧的焦糊味混杂着呛人的烟尘,瞬间弥漫开来。
紧接着,是城北,靠近北宫门的大将军府邸附近。
数处民宅、商铺毫无征兆地同时窜起冲天烈焰。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疯狂的火舌舔舐着相连的屋宇,如同燎原的毒龙,向着大将军府邸的方向,猛扑过去。
哭喊声、惨叫声、房屋倒塌声、烈火燃烧的咆哮声,瞬间将雒阳城拖入了地狱的深渊!
“保护大将军!”
“快!快救火!”
......
北军彻底乱了!
惊恐的士卒如同没头的苍蝇,一部分本能地冲向起火点,试图扑救,一部分则被,混乱的人群裹挟着盲目奔逃,更多的则是被,上司歇斯底里的命令驱赶着,死死围守住大将军府,生怕何进有失。
原本还算严密的城防体系,在这多点爆发,内外交困的滔天大火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混乱!
极致的混乱!
如同瘟疫般,迅速席卷全城。
就在这火光映天、人声鼎沸、秩序彻底崩坏的刹那——
雒阳城西,西凉大营。
“咚咚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毫无征兆地疯狂擂响!如同地狱恶鬼的咆哮,瞬间压过了雒阳城内的所有喧嚣!
“杀——!!!”
“清君侧!诛国贼!”
“入雒阳!保陛下!”
数万西凉铁骑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朝着雒阳城墙猛扑而来。
箭雨如飞蝗般射向城头,巨大的攻城槌在无数悍卒的推动下,狠狠撞向紧闭的城门。
佯攻!
声势骇人,只为吸引本就混乱不堪的守军最后一点注意力。
而真正的致命一击,在黑暗中进行。
北城门。
守将冯芳,脸色惨白如纸,握着刀柄的手不住颤抖。他看着城内冲天的大火,听着震天的杀声,感受着脚下城砖传来的攻城槌撞击的震动,汗如雨下。
怀中那块刻着“董”字的玄铁令牌,如同烙铁般滚烫。
“冯将军,张常侍有令。现开城门,恭迎西凉大军,入城靖难!”
一名张让派来的心腹宦官,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冯芳身后,声音尖利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再不开门,尔等家眷性命......”
冯芳猛地一哆嗦,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恐惧彻底淹没。他猛地拔出佩刀,声嘶力竭地吼道:“奉旨!开城门!迎西凉大军入城靖难!违令者死!”
冯芳的副将闻言,当即上前一步,劝阻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将军,断然不可啊!董卓乃凶恶豺狼,倘若打开城门,汉廷江山,必断送于他手!请将军收回成命!”
“是啊,请将军收回成命!”
“请将军,收回成命!”
冯芳虽然身为城门守将,但为保城门的安全,一般还会插派入专人作为副将,以防谋反叛逆生变。
......
陷入沉默的冯芳面色铁青,眸中凶光毕露,忽地刀光连闪,只见妖冶的血花,于空中迸溅。
“何人,还敢再劝?!嗯——?!董大人乃是奉命入城靖难,胆敢阻拦者,以谋逆罪论处,杀无赦!”
骇然过后,是死寂,一片死寂。
身旁有专人盯着,若是有所犹豫,难下定断,那么要死的就是他,和他的家眷亲属了。
身为守将的冯芳,为表忠心,当众砍杀了,手下数名不服将令的刺头,此一番后,原本混乱、几欲失控的局面,这才得到了有效控制。
“开城门!”
“偌!”
众军士纷纷行动了起来,依令行事,丝毫不敢怠慢,生怕有刀,会落到他们的脖子后。
“嘎吱——!嘎吱吱——!!”
沉重的北城门千斤闸,在几个心腹死士的奋力绞动下,缓缓升起。
伴着城门打开,门内向外传出响亮的恭迎之声。
“恭迎,西凉大军入城!”
城门洞开,再无阻碍。
露出了城外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那如同择人而噬巨兽般的——西凉铁骑!
华雄,一马当先。他全身玄甲,覆面头盔下,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手中钢枪斜指前方,如同死神的权杖。
没有怀疑,没有犹豫,目空一切,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入城!”
一声短促如金铁交鸣的厉喝!
无需多言。早己等候在城门外的西凉精锐重骑,在华雄的带领下,如同钢铁洪流,轰然撞入洞开的城门。
群马蹄踏碎地砖,所发出的碎裂声响,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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