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府的鎏金烛台燃着上好的鲸油,火苗跳跃着,在金砖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北冥华捏着那封来自丽妃的信,指腹着信纸边缘的烫金花纹,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
“王爷,您真打算帮丽妃娘娘?”老周垂手站在一旁,看着自家王爷眼底的算计,心里暗暗咋舌——这丽妃怕是不知道,自己引的是一条饿狼。
“帮?”北冥华低笑出声,将信纸凑到烛火边,看着火苗舔舐着纸角,“自然要帮。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不利用岂不可惜?”他猛地松开手,燃着的信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铜盆里,很快化为灰烬。“不过,帮她可以,得按我的规矩来。”
老周躬身道:“王爷英明。那……是否要即刻进宫回复丽妃娘娘?”
“急什么?”北冥华端起桌上的玉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出涟漪,“晾她两天再说。不吊足她的胃口,怎会乖乖听话?”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眼底闪烁着野心的光,“等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本王再出手,她才会明白,谁才是能帮她登上后位的人。”
“王爷高见。”老周适时地恭维道。
北冥华摆摆手,心情极好:“去,备一桌酒菜。今天本王要好好庆祝,不醉不休!”
“是。”老周应声退下,刚走到门口,又被北冥华叫住。
“对了,”北冥华把玩着玉杯,声音漫不经心,“让后厨做道‘龙凤呈祥’,图个好兆头。”
老周心里一动,躬身应道:“奴才明白。”
待老周走远,北冥华独自坐在空荡荡的花厅里,指尖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想起方才信上的内容——丽妃承诺,只要他帮她除掉紫月,助她登上后位,将来便会支持他“摄政”。摄政?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等北冥轩一死,这江山便是他的,到时候一个小小的丽妃,还不是任他拿捏?
他忽然低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像夜枭的啼叫。
乾清宫的琉璃瓦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檐角的铜铃被晚风吹得轻响,像谁在低声叹息。北冥轩牵着紫月的手走进宫门时,小太监小全子正踮着脚在门口张望,见了他们,连忙迎上来,躬身行礼:“奴才参见皇上,参见紫月小姐。”
“起来吧。”北冥轩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宫里可有什么事?”
“回皇上,今日午后,太后娘娘曾来乾清宫找您,见您不在,便回去了。”小全子低着头,声音细细的。
北冥轩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母后这个时候来找他,十有八九是为了立后的事。“太后可有留下什么话?”
“没有,只说让您回来后,若有空便去慈宁宫一趟。”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北冥轩挥挥手,转头看向紫月,语气放柔了些,“玩了一天,累了吧?先让小月伺候你梳洗休息,朕去趟慈宁宫,很快就回来。”
紫月摇摇头,伸手替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指尖触到他领口的汗渍,心疼地说:“轩哥哥才累了呢。要不要先喝杯茶歇会儿?”
“不了,早去早回。”北冥轩捏了捏她的脸颊,眼底满是温柔,“乖乖等朕回来。”
“嗯!”紫月重重地点头,像只乖巧的小兔子,“我会把轩哥哥的枕头捂热的。”
北冥轩被她逗笑了,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才转身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慈宁宫的窗棂上糊着新换的蝉翼纱,烛火透过纱纸,在金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太后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捻着佛珠,檀香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带着一丝安宁。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见北冥轩走进来,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皇儿回来了。”
“儿臣参见母后。”北冥轩躬身行礼,“听闻母后今日去了乾清宫?不知有何要事?”
太后放下佛珠,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坐。”待北冥轩坐下,她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揶揄,“怎么,只许你忙着陪紫月丫头,就不许母后想儿子了,去看看你?”
北冥轩的脸颊微微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不逗你了。”太后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严肃起来,“今日丽妃跑到哀家那里哭诉,说你欲立紫月为后,朝臣们都反对,你还负气离朝了?”
北冥轩的心一沉,果然是为了这事。他挺首脊背,语气坚定:“是,儿臣的确打算立紫月为后。难道母后也要阻止儿臣?”
“皇儿,”太后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痛心,“哀家不是要阻止你,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金龙王朝的皇帝,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整个王朝。立后之事,关乎国本,你怎能如此任性,不顾朝臣的反对?”
她顿了顿,看着北冥轩紧绷的侧脸,放缓了语气:“哀家知道你喜欢紫月丫头,她的确是个好孩子,纯真善良。可她连自己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这样一个身世不明的女子,你让天下臣民如何信服?将来如何母仪天下?”
“身世不明又如何?”北冥轩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难道就因为她失忆了,就不配得到幸福吗?儿臣爱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她的身世!”
“可你是皇帝!”太后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喜好,还要考虑江山社稷!朝臣们反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世,更是因为她……她那双异于常人的紫眸!民间己经有流言,说她是‘妖女’,会祸乱朝纲!你这个时候立她为后,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北冥轩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一层。他只知道自己要护着紫月,却忘了流言蜚语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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