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灯笼忽明忽暗，将欧阳烈焰和小李子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李子蹲在地上，手指悬在那团黑影的鼻尖，屏着呼吸感受了半晌，忽然触电般缩回手，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皇上！她……她好像还没死！”
尽管那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若有若无，可指尖确实触到了一丝温热的气流。
欧阳烈焰眉头拧得更紧，脚下的青石板被他踩得咯吱响。他瞥了眼地上蜷缩的身影——破衣烂衫沾满血污，像团被丢弃的抹布，若非小李子提醒，谁能看出这是个活人？“走。”他沉声吐出一个字，转身就往巷外走，心里把这笨奴才骂了千百遍。早知道不带他出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是皇上，她真的还活着啊！”小李子蹲在原地没动，看着那团黑影，心里犯了难。救吧，怕惹麻烦；不救吧，这活生生一条人命，况且……他想起飞雪小姐临走时的叮嘱，“出门在外，见死不救会遭天谴的”。要是让那位小祖宗知道他见死不救，回头指不定怎么折腾他。
欧阳烈焰脚步一顿，回头瞪他：“她死没死，跟朕有什么关系？”这龙城卧虎藏龙，谁知道这女人是敌是友？万一是什么圈套，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可好歹是条人命啊……”小李子搓着手，眼神瞟向那团黑影，“您看她伤得这么重，要是没人管，今夜肯定活不成了。”他偷偷抬眼瞄欧阳烈焰，见皇上脸色没那么难看了，又补了句，“再说了，咱们凤翔帝国向来以仁厚闻名，要是让人知道炎帝见死不救……”
“闭嘴！”欧阳烈焰被他这话堵得噎了一下。仁厚？他征战沙场多年，手上沾的血能淹了半条护城河，什么时候跟“仁厚”沾过边？可小李子这话戳中了他的软肋——他如今是微服私访，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两国邦交，确实不能留下话柄。
他烦躁地踹了踹脚下的石子，石子“咚”地撞在墙上，弹回来滚到那团黑影边。“你去扛上她。”
小李子眼睛一亮，忙不迭应道：“哎！奴才这就来！”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伸手去抱那黑影。入手轻飘飘的，像抱了捆晒干的芦苇，可摸到那冰凉僵硬的西肢时，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他把人半抱半扶起来，借着灯笼光总算看清了些——是个姑娘，瞧着年纪不大，头发纠结成毡，脸上糊着血泥，唯有一截露在破袖外的手腕，看着还算纤细。“皇上，她……她好像是个姑娘家。”
欧阳烈焰斜睨了一眼，语气里满是嘲讽：“废话，难不成还是个糙汉子？”这奴才当真是瞎了眼，瞧这身形，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女子。他转身往前走，声音冷硬，“快点，别磨蹭。”
小李子不敢怠慢，半抱着那姑娘跟上去。怀里的人轻得吓人，呼吸微弱得像随时会断，胸口的衣襟被血浸透，黏糊糊地贴在他胳膊上，带着股铁锈般的腥气。他心里首发毛，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这姑娘到底得罪了谁？伤成这样，看着就疼。
凤翔帝国在龙城的秘密别馆藏在城南的巷弄深处，门口挂着“王记布庄”的幌子，内里却布置得雅致精巧，青瓦白墙，回廊曲折，看着像个书香门第的宅院。
欧阳烈焰翻进后院，落在青石板上，转身就见小李子抱着那姑娘踉跄着跟进来，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出息。”他嗤笑一声，转身往内院走，“把人扔柴房去。”
“啊？柴房？”小李子愣住了。柴房又冷又潮，这姑娘伤得这么重，扔进去不是等死吗？“皇上，要不……找间空房？好歹铺床褥子……”
“哪来那么多废话？”欧阳烈焰头也不回，“死不了就扔那，死了就拖出去埋了。”他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能让她进这别馆，己经是看在“凤翔颜面”的份上了。
小李子不敢再劝，只能抱着人往柴房走。越往里走越暗，空气中飘着柴火和灰尘的味道，墙角结着蛛网，地上堆着半干的柴禾。他叹了口气，找了块相对干净的草堆，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上去。
“姑娘啊，不是小的狠心，实在是皇上有令……”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下午买的桂花糕，“你要是能挺过去，就吃点垫垫……”话没说完，就听到院外传来欧阳烈焰的声音：“小李子！滚过来！”
他吓得一哆嗦，把桂花糕塞到那姑娘怀里，转身就跑，跑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月光从柴房破窗透进来，照在那姑娘苍白的脸上，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看着怪可怜的。
内院书房里，欧阳烈焰正对着地图琢磨。方才在皇宫墙头没看清北冥轩的模样，只看到个焦躁的背影，实在不像传说中“运筹帷幄”的圣君。他指尖敲着金龙王朝的疆域图，心里疑窦丛生：难道那些关于北冥轩的传闻都是假的？还是说，他今日撞见的根本不是本人？
“皇上，您找奴才？”小李子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大气不敢出。
“去，把秦嬷嬷叫来。”欧阳烈焰头也没抬。秦嬷嬷是别馆的厨娘，也是府里的老人，手脚麻利，嘴也严实，让她去看看那姑娘死没死，总比让这笨奴才瞎嚷嚷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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