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然撞入眼帘的容颜，让林晚在极致的恐惧中，灵魂深处依旧狠狠一震。
雨幕和廊下昏红的灯光交织成一片迷离的光影，笼罩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一身玄色暗金云纹的蟒袍，衬得他身形挺拔如孤峰，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冷。
他的肤色是一种久不见天日的、近乎透明的苍白，薄唇紧抿，唇色很淡，勾勒出极薄而锋利的线条。
这张脸。
比三年前那个在御史府库房外被淋成落汤鸡、眼神却依旧倔强清亮的寒门少年，深刻了太多，也阴鸷了太多。
时间与仇恨，己将他重塑。
……
沈昭的身形在雨幕中显得异常挺拔，也异常阴郁。
水珠沿着大氅边缘不断滴落，
他身后跟着两个撑伞的侍卫，步履沉稳，带着久居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雨幕，钉在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这团红色身影上。
雨水早己冲花了她的妆容，露出底下过于苍白的底色。
湿透的乌发粘在脸颊和颈侧，更衬得那张小脸楚楚可怜，惊惶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沈昭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他那双深不见底、永远覆盖着寒冰的眼眸，在看清新娘面容的瞬间，瞳孔微微收缩。
怎么会是她。
这张脸..…..这张脸的主人，他曾见过。
三年前。
他想起了。
那张同样苍白、同样带着惊惶的小脸。
是林晚，林府那个不起眼的庶女。
那是他坠入地狱前，唯一一点微弱的光亮，虽然转瞬即逝。
却在他被烈焰焚烧、被命运捉弄的每一个绝望时刻，偶尔会浮现出来。
如今，这点微光，披着刺目的红嫁衣，被她的父亲、她的兄长，像丢弃一件无用的物品般，送到了他的面前。
沈昭面具下的眼神骤然变得幽深，翻涌起复杂难辨的情绪——一丝残留的旧影，一丝被算计的暴怒。
还有.…..一丝被眼前这具在湿衣下展露无遗的、年轻美好的身体所勾起的、压抑了太久的黑暗欲念。
“呵，”
一声极低的冷笑从他薄唇中逸出，在哗哗的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骨。
他抬步，径首走到林晚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林晚像是受惊的小鹿，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蓄满了水汽，汇聚成泪，混着雨水滚落下来。
她仰望着他，声音带着被雨水浸泡过的、破碎的颤抖：“夫…….夫君…….”
这个称呼从她口中吐出，带着一种奇异的、引人摧毁的柔顺，“晚儿…冷……”
她纤细的身体又往廊柱后缩了缩，双臂环抱着自己，那动作非但没有起到遮挡的作用。
反而更凸显了湿衣下玲珑的曲线。
尤其是胸口处引人遐思的起伏。
沈昭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那目光锐利如刀，刮过她湿透的嫁衣，刮过她瑟瑟发抖的肩膀。
最后停留在她泪光盈盈、却难掩绝色的脸上。
那一点旧日微光带来的片刻柔软，瞬间被滔天的恨意和更原始的占有欲所淹没。
林家！
竟舍得将这样一个尤物送到他手里！
是觉得他一个阉人，不配享用？
还是妄图用这柔弱的身体来麻痹他？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烧得他理智的弦几乎崩断。
“三年前。”
沈昭的语调平缓，却字字如冰锥，“你抖得跟只鹌鹑似的，却敢站出来替我说话。”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锋，狠狠刺入林晚眼底深处，仿佛要剖开她所有的伪装，挖出她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本督还以为，林府里竟真生出了一根有骨头的反骨。”
他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怎么？当初那点微不足道的‘仗义执言’。
就是为了今日，顶着这张脸。
好爬上本督的床榻，替你那嫡姐来消受本督的‘恩宠'?
“恩宠”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充满了露骨的讽刺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那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寒流，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
在她因湿透而紧贴肌肤、勾勒出惊人曲线的腰肢上逡巡。
最终定格在她因被迫仰头而显得格外脆弱纤细的脖颈上。
审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缓慢而极具侵略性地舔舐过她湿透的嫁衣下每一寸被勾勒出的轮廓。
沈昭眼底深处那点幽暗的光，似乎更沉了些。
钳着她下巴的手指，指腹竟微微动了一下，那冰冷的触感沿着下颌线，鬼使神差地、缓缓滑下。
滑过她细嫩却冰冷的脖颈肌肤，滑过那湿漉漉的衣襟边缘。
最终，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试探，轻轻落在了她锁骨下方那片湿透的、紧贴着肌肤的冰冷红绸之上。
指尖下的触感，是刺骨的冰凉。
却又在冰层之下，隐隐透出一丝属于活物的、微弱而倔强的温热。
这矛盾的感觉，像一道细微却尖锐的电流，瞬间刺破了沈昭眼中那层厚重的、积郁多年的寒冰。
林晚清晰地看到，他幽深如寒潭的眼眸猛地一缩。
那里面翻涌的浓黑恨意和刻毒嘲讽。
像是被投入了一块滚烫的烙铁，骤然激烈地沸腾、炸裂开来！
那是一种被冒犯的、被点燃的、被压抑许久的凶兽终于嗅到血腥味的狂怒!
沈昭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此刻燃烧着一种林晚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那火焰里淬炼着仇恨的毒，裹挟着屈辱的痛，更翻滚着一种被强行唤醒的、原始而暴戾的占有欲！
“替嫁？”
他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压出来，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滚烫的硫横气息，喷在林晚冰冷颤抖的肌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林永科倒是打得好算盘！
用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就想填平他林家欠本督的血债？”
他猛地俯身，那张苍白俊美、此刻却因戾气而扭曲的脸庞逼近林晚。
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她冰冷的鼻尖。
“好！很好！”
沈昭的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眼中是疯狂燃烧的毁灭欲。
“既然你替她上了这花轿，那就替她——”
他的话语如同淬了剧毒的冰凌，狠狠扎下：
“——承受本督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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