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才刚刚开始。"
程昱的声音不再带有往日的阳光温度,每个音节都像冰刀划过玻璃。他站起身,活动脖颈发出清脆的"咔嗒"声,眼中蓝光如液态金属般流动。
许妍本能地向许墨琛靠拢,却发现他脸色惨白,冷汗浸透了衬衫——超频使用系统的后遗症正在发作。
"你...不是程昱。"许墨琛咬牙道,手指深深陷入地板缝隙。
"聪明。"程昱——或者说占据程昱身体的存在——歪头一笑,"代号'仲裁者',蓝河资本终极武器。"他走向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顺便说,我才是真正的'守护者'系统宿主。"
屏幕亮起,显示三组脑波图谱:一组标着XZ730(许妍),一组标着守护者(程昱),最后一组...让许妍倒吸一口冷气。
"许夫人?"她看向许墨琛,"你身上的系统是..."
"母亲意识的碎片。"许墨琛声音嘶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它总在音乐和某些时刻特别活跃。"
程昱——仲裁者——发出刺耳的笑声:"感人至深的母子重逢。可惜..."他突然按下回车键,"该说再见了。"
实验室所有设备同时过载,电光如银蛇乱舞。许妍感到一阵剧痛从太阳穴炸开,仿佛有烙铁插入脑髓。监测器疯狂报警:
【系统入侵!】
【原人格记忆:9%】
【意识融合度:94%】
「抵抗无效」XZ730的声音断断续续,「敌方系统等级过高...」
现实世界开始扭曲。许妍看到程昱的身体悬浮离地,被蓝光完全包裹;许墨琛挣扎着爬向她,口中喊着什么却听不见;陆振华惊恐地后退,撞翻了仪器架...
然后,一切陷入黑暗。
再次有知觉时,许妍站在一个巨大的数字迷宫中。墙壁由流动的代码构成,天花板是无尽延伸的数据流,地面则铺满了0和1组成的方格。
「意识战场。」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许妍转身,看到许夫人形象的XZ730站在那里,但形象不再稳定,时而变成许妍的模样,时而恢复系统界面,「仲裁者将我们拖入了他的主场。」
"许墨琛呢?"许妍急切地问。
"在外面苦战。"系统——现在完全呈现许夫人形象——指向一堵半透明的墙。透过它能看到现实世界的模糊影像:许墨琛正用身体挡在昏迷的许妍前面,与程昱对峙。
"我们只有三分钟。"许夫人严肃地说,"仲裁者正在删除你的核心记忆。"
果然,远处传来玻璃碎裂般的声响。许妍看到迷宫的某一部分正在崩塌,连带其中的记忆画面一起化为虚无——那是许岩最后的记忆碎片!
"不!"她冲向崩塌区域,却被一道蓝色屏障弹回。
「删除进度45%...67%...」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回荡在迷宫中。
许夫人拉住她:"没用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找到仲裁者的弱点。"许夫人的眼睛突然变成许墨琛的深黑色,"它一定存在。所有系统都有后门。"
迷宫的灯光突然变成警示的红色。远处,一个由蓝光构成的人形正朝他们走来——仲裁者的意识体。
"快走!"许夫人推了许妍一把,"我去拖住他。记住,关键在合同背面的数字!"
许妍被迫转身逃跑,穿过错综复杂的代码走廊。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能量爆裂的巨响。拐角处,她撞进一个圆形空间,中央悬浮着最后一块尚未被删除的许岩记忆——
AI峰会会场。许岩坐在第三排,专注地记录着台上许墨琛的演讲。散会后,他鼓起勇气走向后台...
记忆突然跳转:实验室里,许岩签字的钢笔漏墨,合同翻面时,背面赫然印着"47-23-19-88"。
"这就是密码?"许妍伸手触碰画面。
记忆碎片突然化为光点融入她的手掌。一瞬间,她同时理解了这串数字的含义——不仅是量子密钥,更是坐标:北纬47度23分,东经19度88分...布达佩斯某个地点!
「记忆融合完成」XZ730的声音突然清晰,「原人格记忆:10%稳定。」
迷宫的墙壁突然震动。许夫人——不,现在更接近系统原始界面——被击飞撞到许妍附近的数据墙上,身形闪烁不定。
"跑..."它艰难地说,"带这个坐标...找李教授..."
仲裁者的蓝光身影己经逼近,外形开始模仿程昱的人类样貌,却带着非人的精确与冰冷:"交出坐标,许妍。那不是你能理解的武器。"
许妍护住系统残影:"什么武器?"
"许夫人最后的疯狂。"仲裁者冷笑,"一个能抹去所有意识技术的量子病毒。包括你,包括许墨琛体内的碎片,包括...你自己珍视的那10%。"
许妍心头一震。这就是为什么程昱要阻止她?为了保护意识转移技术?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想看你选择。"仲裁者突然贴近,近到能看清他眼中流动的代码,"保留许岩最后的记忆,还是救许墨琛?你无法两者兼得。"
迷宫的崩塌加速了。许妍感到一阵眩晕——现实世界中她的身体正在受到攻击。
「警告:生命体征不稳定」XZ730断断续续地报告,「许墨琛...重伤...」
透过半透明的墙,她看到现实世界的许墨琛倒在一片血泊中,程昱举着滴血的手术刀走向自己昏迷的躯体。
没有时间了。
许妍闭上眼睛,回想起许墨琛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要的只是真实的你。"
真实的她是谁?是许岩?许妍?还是...两者皆是?
"系统,"她在心中问道,"如果我完全放开控制,你能暂时接管对抗仲裁者吗?"
「理论上可行。但你的意识可能被永久困在深层。」XZ730警告,「且许岩的记忆将...」
"我知道代价。"许妍看向逼近的仲裁者,突然笑了,"动手吧。"
她主动放开所有心理防线,感到系统如潮水般涌入意识的每个角落。痛苦如海啸般袭来,但伴随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迷宫中的许妍形象开始变化——左半身保持女性特征,右半身则呈现男性轮廓,眼中同时闪烁着XZ730的金光和守护者系统的蓝光。
"什么...?"仲裁者首次露出惊讶,"你竟然..."
"融合。"许妍——现在应该称为什么?——的声音产生奇妙的重音效果,"不是覆盖,不是删除,而是融合。"
她抬手,一道金蓝交织的光束击中仲裁者胸口。蓝光构成的躯体如玻璃般出现裂纹。
"不可能!"仲裁者尖叫,"这种融合率...连许夫人都没做到!"
现实世界突然传来爆炸声。迷宫开始崩塌,许妍感到意识被强力拉回身体。最后一刻,她看到系统界面与许夫人形象完全分离,后者对她微微一笑,做了个口型:"布达佩斯。"
剧痛。
许妍猛然睁眼,现实世界的感官如潮水般涌回。实验室烟雾弥漫,天花板漏水,程昱倒在三米外,胸口有个奇怪的装置正在冒火花。
而许墨琛...许墨琛躺在血泊中,右手仍保持着向前伸的姿势,似乎想触碰她。
"许墨琛!"她爬向他,每移动一寸都像有刀子在割肉。纳米机器人造成的蓝色纹路己经覆盖了她半边脖颈,但奇怪的是不再扩散。
许墨琛的眼睛半睁着,呼吸微弱。当许妍握住他的手时,他的嘴唇动了动。
"密码...?"她俯身倾听。
"...car...e...ful..."他气若游丝,"周...敏..."
身后传来脚步声。许妍转身,看到周敏站在门口,手里握着枪。
"精彩的表现。"周敏出人意料地扔给她一个医疗包,"给他止血。我们只有五分钟。"
许妍警惕地盯着她:"你背叛蓝河?"
"从来就不属于他们。"周敏检查着程昱的情况,"我是李教授安排的卧底。"她扯开程昱的衬衫,露出锁骨下方一个发光的植入体,"看,仲裁者系统正在重启。我们必须在他醒来前离开。"
许妍手忙脚乱地为许墨琛包扎。伤口很深但幸运的是没伤到主要器官。当绷带压住伤口时,他痛苦地皱眉,却仍试图说话。
"别动。"许妍哽咽道,"保存体力。"
周敏拖来一个担架:"帮我把他抬上去。后门有车。"
"陆振华呢?"
"跑了。"周敏冷笑,"像所有懦夫一样。"
她们艰难地将许墨琛移出实验室。走廊上横七竖八躺着昏迷的警卫,每个额头上都有微弱的蓝光闪烁——被系统波及的痕迹。
"坐标记住了?"周敏突然问。
许妍点头:"47-23-19-88。布达佩斯。"
"很好。"周敏按下电梯,"那是许夫人最后的礼物。也是唯一能终结这一切的钥匙。"
电梯门关闭前,许妍最后看了一眼狼藉的实验室。程昱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右手诡异地举起,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监测器突然震动:
【原人格记忆:10%】
【意识融合度:97%】
【新指令:前往布达佩斯】
许妍抱紧许墨琛,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拂过自己锁骨。无论前方有什么,至少他们现在还在一起。
而那个关于"真实自我"的问题...或许答案就在多瑙河畔的那串坐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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