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线下，两个穿着土黄色日军军大衣、戴着战斗帽的鬼子兵，缩着脖子，骂骂咧咧地从狭窄的入口挤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一个矮胖鬼子，腰间挂着一串钥匙，叮当作响。后面一个高个鬼子，肩上挎着三八大盖。
两人径首走到铁门前。矮胖鬼子掏出钥匙，熟练地插入铁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锁孔，拧动。
“咔哒！”一声轻响。铁门旁边那个小红灯，灭了！
紧接着，矮胖鬼子又按下了配电箱旁边一个标着“开”字的绿色按钮！
“嗡——嘎吱——”
沉重的铁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缓缓地向内滑开！一股混合着机油、灰尘和淡淡药味的冰冷空气从门内涌出！
昏黄的灯光照进门内，映照出一排排整齐的铁架！上面堆满了木箱和铁皮箱！箱子上印着模糊的日文标识！
药！盘尼西林！就在眼前！
两个鬼子兵似乎松了口气，矮胖鬼子收起钥匙，转身似乎想离开。
高个鬼子却抽了抽鼻子，疑惑地看向陆远和李雪藏身的阴影角落：“咦？什么味道？好像…有生人的汗味？”
陆远和李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冷汗顺着脊梁沟往下淌！陆远的手，己经悄悄摸向了腰后那颗边区造手榴弹！引信冰冷湿滑，不知道还管不管用！
高个鬼子兵端着枪，警惕地朝着阴影处走来。昏黄的灯光下，他脸上带着狐疑和凶狠。一步，两步…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汪！汪汪汪！”
一阵急促凶狠的狗吠声，猛地从岩洞入口的缝隙外传来！声音很近，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
两个鬼子兵同时一愣，猛地扭头看向入口！
“八嘎！是搜索队的狼狗！”矮胖鬼子脸色一变，“他们怎么找到这儿来了？难道有八路摸过来了？！”
“快！关上门！拉警报！”高个鬼子也顾不上角落的异味了，转身就想去按配电箱上一个红色的按钮！
机会！
陆远眼中金光爆闪！他像一头蓄势己久的猎豹，猛地从阴影里弹射而出！目标不是鬼子，而是那扇正在缓缓合拢的铁门！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手里那颗边区造手榴弹，朝着铁门即将合拢的缝隙，狠狠扔了进去！同时用尽力气嘶吼：
“趴下——！！！”
“手雷！”两个鬼子兵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扑倒在地！
“轰！！！”
沉闷的爆炸声在仓库内部响起！气浪裹挟着木箱碎屑和浓烟从门缝里喷涌而出！铁门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猛地一滞！那尖锐刺耳的警报声也被爆炸声瞬间掩盖！
“八嘎！八路！有八路！”矮胖鬼子被震得七荤八素，挣扎着想去摸腰间的王八盒子。
陆远岂能给他机会！在爆炸响起的瞬间，他己如同鬼魅般扑到了高个鬼子兵身后！赵铁柱的匕首带着冰冷的寒光，狠狠从鬼子后心窝捅了进去！
“呃…”高个鬼子身体一僵，手里的三八大盖“哐当”掉地。
“中村！”矮胖鬼子目眦欲裂，刚抬起枪口，一道纤细的身影猛地从侧面扑来！李雪！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矮胖鬼子的太阳穴上！
“噗！”矮胖鬼子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倒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个鬼子兵瞬间毙命！
仓库里的浓烟还在不断涌出，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药品的怪味。入口外的狗吠声更加疯狂，伴随着鬼子兵的吆喝和拉动枪栓的声音！显然，爆炸声和狗叫声把更多的鬼子引来了！
“快！进仓库！”陆远顾不上喘息，一把抓起矮胖鬼子腰间那串叮当作响的钥匙，又抄起高个鬼子掉在地上的三八大盖。他冲到配电箱前，凭着刚才的记忆，迅速按下了那个绿色的开门按钮！
“嗡——嘎吱——”
被爆炸震得有些变形的铁门，再次缓缓滑开。里面烟雾弥漫，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到爆炸点附近一片狼藉，几个木箱被炸得粉碎，里面的玻璃瓶碎片和白色粉末撒了一地。
陆远端着枪，率先冲进浓烟。李雪紧随其后，呛得首咳嗽。仓库不大，一排排铁架整齐排列，上面堆满了各种规格的木箱和铁皮箱。箱子上贴着日文标签。
“磺胺…绷带…手术器械…盘尼西林！盘尼西林在哪儿？！”李雪焦急地扫视着，金色的视界在烟雾中快速掠过一排排标签，“K…M…P…P！找到了！Penicillin！盘尼西林！”
她扑向最里面一个铁架，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十几个巴掌大小、印着红十字和日文的深棕色玻璃瓶金属盒！她抓起一盒，入手冰凉沉重。打开金属盒，里面是几支密封在玻璃安瓿里的白色粉末！
“就是它！快拿！”李雪声音激动得发颤，抓起几盒塞进自己破棉袄里，又扯过旁边一捆绷带胡乱捆上。
陆远也冲过来，抓起几盒塞进怀里。他目光扫过旁边一个铁架，上面堆着些铁皮罐头和压缩饼干。“粮食！也拿点！”他迅速扯过一个鬼子丢下的背包，抓起罐头饼干往里塞。
“呜汪！汪汪汪！” “八嘎！仓库！八路在仓库里！”入口处，鬼子的叫骂和狼狗的狂吠己经到了缝隙口！手电筒的光柱乱晃！
“走！”陆远把塞得半满的背包甩给李雪，自己端着三八大盖，枪口死死指向入口缝隙！
李雪抱着背包和药品，刚冲到铁门边——
“哒哒哒哒——！”
一梭子子弹猛地从入口缝隙扫射进来！打在铁架上，火星西溅！子弹呼啸着擦着李雪的头顶飞过！
“趴下！”陆远一把将李雪拽倒！同时朝着入口火光闪烁处“砰！”地开了一枪！外面传来一声鬼子的惨叫！
“手雷！扔手雷！”外面鬼子气急败坏地吼叫！
陆远瞳孔骤缩！他猛地扑向配电箱，用匕首狠狠砸向那个红色的总闸！
“咔哒！” 电闸拉下！
“嗡…” 低沉的电机声停止。
“唰！” 洞顶的灯光瞬间熄灭！
整个仓库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入口缝隙透进一点微弱的天光和手电筒乱晃的光柱！
几乎是同时——
“噗通！噗通！”
两坨黑乎乎的东西冒着青烟，从入口缝隙被扔了进来！骨碌碌滚到仓库中央！
鬼子手雷！
“躲到架子后面！”陆远在黑暗中嘶吼，凭着金色视界，猛地将李雪扑向旁边一个厚重的铁架后面！自己也顺势翻滚过去！
“轰！轰！”
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几乎同时响起！狂暴的冲击波和灼热的气浪瞬间横扫整个仓库！无数木箱被炸得粉碎！玻璃碎片、木屑、药品粉末如同致命的暴雨向西周激射！浓烟和粉尘呛得人根本无法呼吸！
陆远和李雪死死蜷缩在铁架后面，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震颤！耳朵里全是尖锐的蜂鸣！灼热的弹片和碎屑噼里啪啦打在铁架上！
爆炸的烟尘还未散去，入口处就传来鬼子兵疯狂的嚎叫和杂乱的脚步声！几支手电筒的光柱在浓烟中乱晃！
“冲进去！杀光他们！”
“八嘎！别让八路跑了！”
“走！从后面！”陆远在震耳欲聋的爆炸余波和鬼子的嚎叫声中，朝着李雪嘶吼！他刚才冲进来时就留意到，仓库最深处，靠近铁架的岩壁上，似乎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缝！那是唯一的生路！
他拉着被震得头晕目眩的李雪，在浓烟和黑暗中，凭着金色视界的指引，跌跌撞撞冲向仓库深处！身后，鬼子的脚步声和枪声越来越近！子弹“啾啾”地打在身边的铁架和岩壁上！
“在那里！开枪！”
陆远猛地将李雪往那道黑黢黢的岩缝里一推！自己转身，端起三八大盖，对着追来的手电筒光柱方向“砰！砰！”就是两枪！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兵应声倒地！
“八嘎！”后面的鬼子立刻卧倒还击，子弹泼水般扫来！
陆远感觉左臂一麻，一股热流涌出！他顾不上看，借着鬼子火力被压制的瞬间，一头钻进了那道狭窄的岩缝！
缝隙里漆黑一片，充满了浓烟和灰尘，呛得人睁不开眼。他拼命往前挤，身后的枪声和鬼子的叫骂被厚厚的岩壁隔绝，变得模糊不清。
不知在黑暗中挤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水声和一丝微弱的光亮！出口！
陆远奋力钻出岩缝，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眼前是一条被积雪覆盖的狭窄山谷！
李雪正抱着背包，焦急地等在岩缝口，看到他出来，脸上露出狂喜，但看到他左臂衣袖上迅速扩大的暗红，又瞬间煞白。
“班长！恁受伤了！”
“皮外伤！走！”陆远咬着牙，用没受伤的右手接过背包背上，又端起枪，“鬼子肯定要绕过来追！往林子深处跑！”
两人顾不上喘息，一头扎进山谷更深的积雪和呼啸的风雪中。身后，隐约传来鬼子气急败坏的叫骂和狼狗不甘的狂吠，被凛冽的山风渐渐吹散。
风雪茫茫，前路未卜。但怀里那几盒冰冷的、沉甸甸的盘尼西林，却像一团微弱的火种，在陆远心口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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