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师傅挨家挨户的敲了一遍院里各家各户的房梁。
忙完了，跟众人道了一声别，却是去了李家小院。
“冯师傅，这活儿漂亮！”李向东拍了拍冯师傅肩膀，竖起了大拇指。
“嘿，我是专业的好吧。”冯师傅笑道。
秦淮茹瞧着这才砌了大半的南墙，还是学徒做的活，漂亮？
谈不上吧！
这要花钱的事儿，就能拿学徒凑数是吧？
还有自个当家的，这什么眼神，靠东墙的地儿都歪了，别把家里新修的卫生间砸了！
冯师傅瞧着秦淮茹秀眉微皱。
“李哥儿，你没和弟妹说？”冯师傅惊讶道。
“说这个做什么！”
李向东瞧着秦淮茹指着东墙根，这里泥土松软，越往上摞，这砖头越是歪斜。
果然，
这学徒还得再练练。
冯师傅这才发现自个这个本分学徒，终归是手上活差了些。
他不看着，
这活计就出差错。
所幸，
这只是临时的南墙，不然，就这，他的名声就得被徒弟给坏了！
上前给了闷头干活的徒弟一脚，
对方也是后知后觉，
憨笑了两声，就推倒歪的一截，重新摞了起来。
也没说天太黑这主观因素。
一瞧就是做实事的人！
“这砖年头久了，又是临时活，雨季一来准塌。赶明儿，我带上物料给你加固加固，保准十年不歪。”
李向东倒是没推脱。
傻柱和一大爷修房子，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这南墙是需要砌的牢稳些。
人家这临时砌的墙，要求也不能太高不是。
李向东递过去一根烟，冯师傅接过，却没急着点，而是踮起脚看了看院子外，压低声音道：“李哥儿，进屋说两句？”
李向东会意，
朝站在门口的秦淮茹使了个眼色，故作大声的说了句，“淮茹，我带冯师傅去瞧瞧屋里！”
秦淮茹心领神会，进屋拉了雨水和海棠二人就坐在院子里闲聊起来。
顺带着摸摸于海棠这妮子的底儿。
她总是感觉，这妮子不似面上这么简单。
进了屋，
“李哥儿，这塌了的屋子你什么时候修？
到了雨季，这七上八下的，俩个月都干不了活。
你定了时间，我好腾出一些人手，紧着你这边！在雨季前，我帮你起了屋子，里边在慢慢来。
这等到了雨季，屋子里反倒是不急了。”
李向东苦笑了一声，“老哥，你这倒是问错人了，这房子，喏，南边这间是北屋何家的，街道的一间我倒是能拿下来。”
冯师傅会意的点了点头。
“李哥儿，好事儿多磨。”
聊了一句，
冯师傅也是绕过这话题，从怀里掏出一小本，上边勾勾画画，着实是鬼画符，看不懂。
冯师傅声音又低了三分，“李哥儿，我瞧你这屋子里没个收音机，我这有老顾客出二手的，你要不要……”
“收音机？”
李向东瞪大了眼睛。
似是想到了什么，开了门看了眼院里摘菜的三个，“淮茹，我跟冯师傅挪下柜子，屋里乱，你先别进来。”
“欸。”
秦淮茹得了信，若有若无的看了眼于海棠。
这里，
就她一个外人。
冯师傅两个徒弟这会在废墟上摞南墙，不算是在院里。
屋门闭上，
“一并说说，我瞧着你这小本，没勾的挺多的，还有什么东西？”
李向东掏出烟，点了根递给冯师傅。
“李哥儿，这倒买倒卖的事儿我不做，违法不是！我就是给熟人搭个线，收个中介费，不是熟人的活计我不做的！”冯师傅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儿，也就是'熟人'生意，除了他，双方都不见面，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至于他的为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这是黄烟吧？”
李向东瞧着这一行小字，跟他有的一比，所以，能猜出个大概。
冯师傅愣了一下，
得~
老底被揭了一半。
幸好买卖的人都记在脑子里。
这出售和求购的物件更新的太快，这才落了纸笔！
冯师傅苦笑了一声，竖起了个大拇指，“李哥儿，你是这个！”
李向东看着这词，就感觉不是个好玩意，冯师傅这人不会是敌特吧？
心有所思，
这身子也是侧身后撤了半步。
冯师傅倒是没察觉，小声解释起来，“这东西代指的黄金，大黄鱼和小黄鱼，有个过去的老东家最近在抛售……”
冯师傅说到这里，指了指上头，这才继续开口，“最近鸽子市被毙了不说，这人躲过了'三反'运动，可，还没松口气，这不又是'五反'运动，迫不得己，半价出售！”
冯师傅
指了指小字，伸手比划了六十，确实是半价出售小黄鱼。
继而点了下写的大的，多比划了一个零，这是大黄鱼价。
李向东摸索着下巴，怎么有点小心动呢~
这可是半价啊！
至于东西干净与否，这不明摆着嘛！
“三反”运动如果说是针对国家当官的，这“五反”运动就是针对商人。
这一场针对私营工商业者的政治经济斗争，全称是“反对行贿、反对偷税漏税、反对盗骗国家财产、反对偷工减料、反对盗窃经济情报”
冯师傅这东家，一脚官场，一脚商场，不简单呢！
挨了两榔头，估摸着离死也不远了，这才着急忙慌的典当家底……
这黄金，他要了！
冯师傅说到这里，猛吸了一口烟。
要不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这中介不问东西来源，也不能担当买家卖家，他说不得砸锅卖铁也囤上一批货物。
等风头过了，
那可赚老鼻子钱了。
前儿不久，
前门某布庄老板用一块瑞士手表只换了十斤玉米面！
哪怕粮食最近涨价，
这也才一块六毛钱！
往日行情，
赃物折半，
那也是三百块钱啊！
或许是太贵，反而卖不出去，这才……
这极端案例着实是刺激了不少同行铤而走险，违背了规矩，闹得中介市场乱哄哄的。
“火柴呢？”
冯师傅摆了摆手，”李哥儿，这银元，行情不好，老哥说句不好听的，拿了也就听个响儿！“
这年头，
己经禁止银元流通，黑市交易属违法，但民间仍有私下使用。
样式上，
袁大头、孙小头、龙洋，鹰洋等，价格也算是稳定，都是一块钱左右。
品相好的光绪龙洋能到两块钱！
李向东沉默了一下，这才开口道，”龙洋有多少？我都要了！“
黄金是硬通货，古董那是越放价值越高。
人无近忧也有远虑，
他背靠便利店，这辈子是衣食不愁。
可家里添了丁……
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也还是得给自家不一定争气的后辈留些家底子。
至于冯师傅那儿的会不会是假货，他真不担心。
这年头，
银元嘛~
假货说不得要比真货要贵的多。
冯师傅要回了本子，
翻了翻本子，想看看有多少龙洋。
李向东瞧着这本上的‘柴火’有些打了波浪，”这是？卖出去了？“
”拿到没，就是品相不好！“
冯师傅说着，翻了一页，指了一行字解释了起来，”喏，这个是袁大头，不过我瞧着像是假的，袁像肩部刻有'L.GII'小字，要不是我眼力好，就被这人给掩过去了。“
说着，翻到最后一页，又指了指另一行，”这枚是孙小头，正面没差，品相好，就是这后背上有个洋鬼子签字，签名在船洋边缘，喏，写的'A.MOTTI INC.'！我感觉这是洋鬼子后边铸造的，说不得偷工减料……“
李向东听着冯师傅说的，这眼皮止不住的跳，”也一元一枚？“
”那不能够，最多八毛！“
冯师傅摇了摇头，他这里是一分钱一分货，不能让双方吃了亏。
后世这签字版的袁大头，一枚打底两百万，品相好的，妥妥的一千万。
这孙小头差上一些，
但最低也是三百万的出售价。
李向东深吸了一口烟，
翻了翻本子，索性把这些银元给包了圆。
左右不过是三十块钱。
其中包括三枚签字版袁大头，一枚签字版的孙小头，十枚龙洋，十六枚常规银元。
“成。”
冯师傅巴不得李向东多买一些。
这一笔下来，
他抽一成的中介费，那就是三块钱。
这白面最近涨到了三毛钱一斤。
足够给家里添上十斤白面。
又翻了翻本子，
李向东着实是没啥想买的。
这年头的物价，
能有比他便利店出品的好。
李向东买完了东西，冯师傅舔了舔嘴唇，接下来才是大头的事儿，”李哥儿，你瞧瞧这些……能不能弄到……“
”这是？“
李向东瞧着这描的方方正正的商品名，单价二十不说，这字儿跟其他字……这也不是字吧。
”饭盒！不过是……那种化工品的……方方正正，瞧着就高级的！“
李向东一脸错愕，
自个快一个月没出货，这塑料饭盒都炒到二十一个了？
”李哥儿？你这……“
”敢不敢做笔大的？量很大，吃得下吗？“
冯师傅瞧着有戏，压低声音道，”李哥儿，有多少？量够多，我这头可以用小黄鱼结算……再多，大黄鱼也能搞出两三根！“
”半价还是……“
”大小黄鱼绝对都是半价！您放心！这笔买卖，是他们求您！“
李向东瞅了眼便利店的仓库，
这饭盒攒了一大堆，
自从牛悦可交伙食费，这玩意就更多了。
数了数，
183个！
按照每个二十，老冯抽一成，三千二八九十西！
李向东掰了掰指头，对着冯师傅比划了一番。
这……
扣了中介费的，
还要五根大黄鱼，西根小黄鱼，扣了银元的钱，再补二十西元！
这是大买卖呀！
“拿得出来吗？”
冯师傅轻笑道，“这群人指望着这玩意往上头走关系……都不是一般人，再翻一倍，都拿的出来。”
“卧槽！”
李向东感觉这事儿，怎么感觉还有秦姐的事儿。
这个时代，
除了他这里有这玩意，也就秦姐喜欢嘚瑟，也有资本嘚瑟，旁人哪敢去问这物件来源。
不对，
还一个杨主任……
“什么时候拿货，我好去联络人，准备好李哥儿你要的货款。”冯师傅认真问了起来。
“今晚！你三西点过来……”
李向东咬咬牙道，“东墙豁口先不封，雨水那屋子搭个窝棚睡，院里管事大爷安排人要看着东墙豁口，我今晚选最后一班，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明天去淮茹家，这后天大概率赶不回来。
迟则生变，
说不得买家就因为这两天在进去了，
自个这东西又得在仓库吃灰。
“这样好。”
冯师傅大喜过望，这一单，他就能抽三百多，比得上一年的收入！
俩人又低声聊了几句细节，冯师傅把小本上添了几笔。
揣好了，起身出了屋子。
瞧着南墙摞的差不多了，出了小院，撸起袖子，招呼着一大爷，傻柱俩人，又抓了几个废墟打转的人拾掇起来。
就着何雨水这屋的床，打起了窝棚来。
闹豁口顺带的事儿！
左右不过是一榔头。
院子里，
“淮茹，你来一下。”
“来了。”
秦淮茹放下手里针线活还没开口。
“向东哥！”
雨水先是叫喊起来。
这天儿也不早了，于海棠刚刚拜托她的事儿她还没说，再不说，自个这闺蜜多半就生气，不搭理自个了。
这会儿的嘴角都翘到天上了，也就背着人……
“向东哥，这是我同学于海棠！她来找我玩的。”
顿了下，
她又说，”明儿我邀了海棠到家里陪我写作业……“
李向东瞧了一眼何雨水，这妮子正对自个使眼色，这哀求的可人模样，这不能落了这妮子的面儿。
不然，
以后她在同学面前怎么抬头。
不就是显摆嘛~
“这还要跑一趟！要不今晚儿就住这，家里不缺住的地儿！”
“明天我跟你淮茹姐出去两天，你一个人在家也没个伴，海棠陪你，我也放心！”
说着，拿出钱抽了一张五元钱，“多少跟人家里说一下，顺带着，回来买只烤鸭，晚上就不开火了。”
“向东哥，你真好！”
何雨水瞧着李向东这般配合，俩人也算心有灵通，心里美滋滋~
何雨水推了车子就走，“淮茹姐，馒头我热上了，等我回来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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