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对劲。”剑妈的声音很沉，“不是我们之前所在的任何一个己知大界。世界法则很稳固厚重……却又有种奇异的‘弯曲’。天地元气浓郁……但又和我见过的不同，似乎被什么……某种‘意志’或者‘秩序’梳理过，显得更加……规整？”
“什么意志？”
“儒雅方正，浩大包容……有笔走龙蛇的灵动，也有礼法规制的气象。”剑妈似乎在竭力分辨一种玄之又玄的味道，“这方天地，主导规则似乎不是灵力，而是……文气？”
“文气？！”林凡愕然，“文气怎么主导？怎么修炼？”
“具体还不完全清晰，但感觉不会错。”剑妈的声音斩钉截铁，“这个世界以儒为尊！文字、语言、文章，皆是力量源泉！他们不是炼化天地元气为灵力，而是以文思感悟天地至理，凝聚心中才气，这‘文气’能化天地元气为己用，引动天地规则，书写文字，吟诵诗词，都能勾连大道之弦，产生超凡入圣的威能！儒道在这里，不是虚言教化，而是实打实的大道通天之路！”
饶是林凡见多识广，也被这番描述惊住了。以文载道，言出法随？
“那我呢？我的力量……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排斥了？”
“恐怕不仅如此。”剑妈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我观察到，你体内并非完全没有力量痕迹，有一丝极其微弱、与你神魂本源相连的气……但它被一层无形强大的‘壳’包裹得严严实实。这‘壳’似乎与你魂魄天生相融，平日里不显，但在你穿越那道时空裂隙，被这个世界法则强烈冲刷侵染的瞬间，它被猛烈激活了。”
剑妈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汇：“这感觉……就像你这具身体，你这个灵魂，天生对过于宏大汹涌的‘运道’或者说‘道蕴’……过敏？那裂隙里浓缩的世界交接之力太过剧烈，就是你所‘过敏’的东西！你的身体启动了某种最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将你与外界过于强大、可能对你产生‘过敏反应’的‘道’隔绝开来，顺带把你自己拥有的力量也一并锁死在里面了。”
‘大运过敏’？”林凡咀嚼着这古怪又贴切的比喻，感觉荒谬又无奈。难怪自己总是撞上各种小概率的倒霉事，原来根源在这里？当幸运过头成灾？这是另类的天煞孤星体质？“那我现在算什么？一个被自己体质完全封印的废人？”
“倒也不用这么沮丧。”剑妈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鼓励，“天生‘过敏’，换个角度看，也是你的神魂对这世间的‘道’有着非同寻常的敏感度。就像你对毒药过敏，也会格外小心避开毒物一样。至于这层‘壳’……它更像是你灵魂的‘避障’，隔绝有害的‘道’，也暂时隔绝了你自身的力量。它保护了你的魂魄没有在这次混乱的穿梭中崩解，但也形成了瓶颈。要想重新获得力量，甚至掌控你自身这奇特的体质，关键就在于……了解它，然后……找到钥匙！打开这层避障！或者说，适应这个世界，改变自身。”
“钥匙？”林凡咀嚼着这个词，低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手中那柄破得不能再破的铁剑上，“钥匙……在这里？”
“有可能。”剑妈的声音意味深长，“这把剑……或者说它的本质，经历漫长岁月，本身就带着一种特殊的‘不朽’特性。它和你一起经历了这次穿梭，并未受到根本性的损毁，反而可能是你现在唯一的依仗。它或许可以成为沟通内外、撬动规则的……支点。试着去感受它，真正的它。它的‘心’。”
感受它？林凡握紧了剑柄，那冰凉触感下的微末搏动感似乎清晰了些许。他尝试着，像当年第一次唤醒剑灵时那样，将虚弱的精神力，小心翼翼、毫无保留地注入那柄布满铜锈的剑身之中。
嗡……
极其微弱的，细若蚊蚋，仿佛幻觉。
但林凡捕捉到了。在布满锈迹的剑脊根部，那接近剑格处最深的一道凹痕里，他“看到”了。不是用肉眼，而是用心。在那层厚厚的红锈之下，似乎有极其复杂、极其玄奥的几道细微纹路，如符文，又似鸟篆龙章，散发着一种与这方世界隐隐相呼应的……韵律？
那是它本身拥有的真容？还是……此界规则被激发后的显现？
就在这时——
“呃——呜——”
破草帘子被一只粗糙黝黑的小手猛地掀开，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脸蛋冻得通红、约莫七八岁的小丫头探头探脑钻了进来。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打满补丁的旧棉袄，但依然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好奇，看向林凡，然后落在他手中那把布满红锈的破剑上，最后定格在林凡那张苍白虚弱的脸上。
“大……大哥哥，你醒了？”小丫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北地口音，清脆得像山里的小鸟，“阿嬷……阿嬷让我来看看，昨天是我和二愣子叔在北坡捡柴火……捡到你哒……你从天上……掉下来的！”
“天上？”林凡艰难地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腹中的饥饿感因为这小生命的到来而暂时被压下，“谢谢你啊，小妹妹。我叫林凡。这是你家吗？”
“嗯！”小丫头用力点点头，似乎林凡温和的态度让她放松了些，胆子大了点。她指了指外面，“我阿嬷！阿秀！爹娘……没啦，前年冬天……雪太大……俺们村叫北荒村，可偏啦！”话语简单，透着乡下孩子的首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北荒村……”林凡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果然边缘之地。“阿秀，谢谢你阿嬷收留我，能不能……给我点水？”
“哦！水！有！”阿秀恍然大悟，立刻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小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粗陶破碗回来，里面盛着大半碗澄澈但冰凉的水。
“给！大哥哥，家里……没热水啦，柴火湿，不好点。”阿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把碗递到林凡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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